大志把应聘表撂在一边,兴奋地打起算盘。
“大志哥,从今天开始,向你看齐。”晓菲仰着头,练功凭条哗啦啦响。
“下一个!”大志忙活完一笔业务,提醒晓菲:“你还年轻,不过,一定要改变……汇款?这是凭条。”
五年前,大志从古城财经学院毕业来到塞北银行,人事科一位戴眼镜的女人打开牛皮纸档案嘀咕:“父母务农,市里没啥关系。”翻了半响笑眯眯安排:“这样吧,目前柜台严重缺人手,先干着。”“领导,派遣证写的是储蓄科?”大志凑上前解释。“小伙子,在基层锻炼有好处,我也是打柜台出来的。”眼镜女人瞅见大志出了门,抓起手边的电话筒,“韩主任,叫娃明天来储蓄科报到,太客气了,一点小忙。”几年里,大志去过眼镜女人办公室两回,头一次,眼镜女人客气地说,“事记着呢,放心吧。”大志巴着眼熬了一年。第二次,眼镜女人不瞅一眼的慢声说,“你们储蓄所的老王,今年五十多岁,不也在柜台吗?”大志红着脸,嗓子眼塞进一块铅。晓菲是大志第三个大学毕业生徒弟,大志应聘科长助理头一天,晓菲借调到办公室。
“大志哥,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名,咋就——”晓菲电话里关心问。
大志陷入痛苦回忆。一个月前,人事科眼镜女人冲着大志吼:“客户投诉了好几次,行里决定你停职反省。”客户留下的电话是空号,大志找了十来天,没有结果。
二十年后。
“这是陕北最美储蓄所。”已经是塞北银行行长的眼镜女人哈着腰。
“哦——”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打量员工展板:“我们不但要引进人才,还得用好。”
里间职工灶房,一个花白头发员工唠叨:“来晚了,半碗就半碗,捞碗里。”白头员工抄起菜勺,盛满两勺肉末杂酱。
“大志哥——”晓菲认出,拽住他的胳膊:“中午一起陪省行行长吧。”
“你不是在上班吗?”眼镜女人盯着大志,笑嘻嘻地对省城来的晓菲说:“行助,柜台实在离不开他。”
大志蹲在墙角拨拉面条,不一会喊:“再来半碗。”嗝——“酱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