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气节终究是大节——谈周作人与钱稻孙

近日在微博中看到一则“见闻”,日本东京郊区某地有家东北人开的中餐厅,据说对中国人爱搭不理、对日本人笑脸相迎。某君颇为不满,在发现他家菜单后面的介绍后,偷拍了下来,大意是:他作为一个东北人,无比怀念爷爷奶奶当年的伪满洲国,生活安定治安好,是当时中国人最向往的地方,而他生活的年代中国人只能啃树皮。他还说在东北其实很多老人都怀念伪满洲国,热爱日本人的统治。最后呼吁日本青年不要忘记日本传统,不要向中韩两国的反日势力低头。

看到此见闻,我不禁想到民国时期的两位大文人:周作人与钱稻孙。

他们两位,真的有很多地方相似,都在日本求过学,都从事过日本文学的翻译工作,他们的日本古典文学翻译水平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重要的相同点是他俩都担任过日伪时期的官员,周作人的职务是“汪精卫政权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等,钱稻孙与日伪合作、职务是“北京大学秘书长、院长”,两人因此在后半生背着“汉奸”的罪名,并在文革开始后深受折磨,并分别在1967年、1966年被折磨得凄惨离世。

1938年2月9日“更生”座谈会。右起坐者:三池、何其巩、周作人、张燕卿、汤尔和、泷川、成田、钱稻孙,源自《每日新闻》

这两位文人真的很有才,民国初期就已经是蛮声海内外。可惜抗战时期,民族气节不保,留得一身骂名。当然,现在的我们可以更为客观地看待他们的“汉奸”罪名,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他们的“苦衷”和“身不由己”。

卢沟桥事变后,北京大学撤离北平,周作人没有同行,成为四名“留平教授”之一(另外三位留守的教授是孟森、马裕藻、冯祖荀),受校长的委托看守校产。北大校长蒋梦麟后来在回忆录(《西潮》和《新潮》)里谈到过“我曾示意他说,你不要走,你跟日本人关系比较深,不走,可以保存这个学校的一些图书和设备”,也因此在周作人后来受审时,曾书面作过证。

1939年元旦发生的枪击案,可能使周作人受到冲击,并走向为汪精卫伪政府的合作。而在此之前,周作人并没有出任傀儡政权的任何行政职务。有关枪击案的杀手是谁一直众说纷纭,周作人始终坚持是日本军方的阴谋,日方则说是国民党特务所为。战后有人在美国撰文,自称是当年学生,不满周的亲日行止而下的手。不管怎么样,1939年1月是分水岭,周作人走上了与日伪合作的道路,并担任了一系列的职务,日伪也拿这个大文人来装点门面。

钱稻孙就没有这么复杂了,华北政务委员会成立后,他历任北京大学秘书长(1938年起,辅助职称“总监督”的首长汤尔和)、校长(1940年起,1942年到1943年兼农学院院长)。尽管80年代初,钱稻孙的政治问题终于得到了平反:日伪时期担任北京大学校长一事,不作汉奸论,但他及五个子女(共有十个子女)都已去世。(备注:“不作汉奸论”也有一种说法,钱稻孙的后代称不知道此事,也没收到正式文件。)

应当说,周作人与钱稻孙都是“好人”,但在民族气节上“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们与日伪合作,与他们的留日经历及亲日感情是分不开的。时至今日,我们社会上还是有很多亲日派,觉得日本的社会如何如何好,等等。在“大是大非”的抉择上,民族气节、国家意识是很重要的。你可以欣赏别国的文化、政体等,但你不可以“卖国”,否则历史是不会宽恕你的。在同样的问题上,梅兰芳的蓄须名志,大批教授不顾一切奔向大西南、创办西南联大,足以说明问题。

1945年日本投降后,西南联大解散并迁回平津,傅斯年任北大代理校长,欲替胡适回国主持校务扫清障碍,严格执行他所说的“北大决不录用伪北大的教职员”,认定“汉、贼不两立”,足见傅斯年的民族气节之爱恨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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