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还在吗?

我在五月就挥霍了我的夏季,

现在已打不起精神与人类反驳;

我的生命连本带利都已用完,

哪儿还有那种所向披靡之感?

— — [ 英 ] 乔治·戈登·拜伦

2018.05.31 | NO.189

亲爱的人:

你好吗?我是青玉。已经离开大半年了,也许是冬天太冷,或者春天太困的缘故,我一直无暇打理公号,对这里的感情也相当复杂,回归变得极为不易。

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一些事,但我的生活维持着平静和简单。有时我会寻思积极的鼓舞,虽然很困难。当然,我仍然努力地看更多的书和电影,学习新知识,却常常感到时光流逝,自己知之甚少。

上个月是王小波21周年祭,一位朋友想为他写点东西,几次提笔未能成,说好像还是不能讲认识他,只能说知道。后来我想,和“认识”相比,“知道”的确显得生疏多了,无法安抚冥冥之中因某个人而产生的痛与惋,不曾对话,不曾会面,只些微懂得点他的所思所想,生出敬意,有趣背面的哀伤,热烈的爱与纯真,可是日子久了,十几年也像熟悉似的,浅觉离得近些。于是清明刚过,我们一群“门下走狗”,在那个特殊的凌晨,还是忍不住说:“我还是很想他。”

朋友说他是他的信仰,我说他也是我的信仰。我们怎能不为自己的信仰哭泣呢?每次这种情绪的发泄,不仅没有使快乐和幸福贬值,相反地,它确认了一些对个体命运的承担。

作为一个写字的人,多多少少带有一些敏感、一些细腻,容易被说成不合时宜,而处在26岁的年纪,身为女孩,我又非常警惕IDENTITY CRISIS的侵袭,关于未来形象是什么,我想通过努力自由地决定,而不是外界强加于身。只是,我发现不是每一种沟通都是有效的,并时常感到解释的苍白和无力。总有一部分自我不属于自己。

于是珍惜这里,也想在这里得到喘息。

五年前的冬天,我像个罪人,从长沙乘上回乡的列车,一路潜逃,藏匿于南方的小城。拒绝一切与学校的联系,我在心里给自己贴上了“失败者”的标签。而见证失败的,正是伴随了我三年半的大学同学。我以为远离学校,远离他们,就没人知道我的可笑。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尝到失败的痛苦。对于高考,我一直抱着蒙混过关的态度,对结果并不在意,而考研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认真对待的一件事。是的,在意什么,就容易被什么伤害。

正如一个挑食的人,在高中的“杂食”中吃坏了胃口,进入大学后,饱尝文学的盛宴。可是,对英语和政治的挑食,使我重重绊了一跤。

进入报社实习,远离文学,远离学校,不再考研,甚至不提考研,是一种逃亡。当时觉得,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洗清一身屈辱。因此每一次离校都显得那么急不可耐,而返校又是那么不情不愿。

写论文、照毕业照、吃散伙饭……几次返校,我始终以一个过客的身份漫不经心地应付着。那段日后想起来最后的美好时光,当时只觉得难熬。

毕业的那个夏天,长沙的天气又湿又热,汗液在毛孔里憋着不出来,位于负一楼的寝室像巨大的蒸笼,让人难以忍受,让人想逃离。最后的清晨,我彻底逃离了那里,给自己的大学生活仓皇地画上了句号。看着熟睡的好友,我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行李箱的轮子在走廊里划出声响,没有人知道我的离去。比起来时的热闹,我更习惯这散场的沉默,毕竟,失败者总喜欢用悄悄吹起别离。

一别经年,我已经可以坦然描述出当时的羞愧和懊恼,也看淡往日的成败,可那个我无数次想逃离的地方,却时常出现在梦里。我极度渴望回归。

回到清晨的宿舍,只有一盏灯亮着,瑶姐在自学法语,背单词。我笑着说,我们又不是英文专业,你自修什么二外;

回到农家乐的厨房,凤莉在掌厨,茄子土豆瘦肉,下锅出来都是喷香的;

回到图书馆满架藏书的背后,拐一个弯一个角,是青玉,她在找莫言的《白狗秋千架》。

但我清楚地意识到,回不去了。许多声音告诉我,过去的我是理想主义的,是不现实的。他们说,你不努力工作赚钱升职,就会被定义为没用的人;你不结婚生子做家务,就会被定义为失败的女人。失败被重新定义了,只有赚钱和谋生是正业,而我喜欢的文学、美术,都是无用的。于是我渐渐活在了别人的眼里,为成为一个“正常人”,抛弃了“毫无作用”的文学和艺术。

直到两年前,青玉提出开“读奏”的想法,我似乎有了新的小角落。这个角落始终提醒着我,你还是你,这就是你,喜欢文字、电影和美术的你。我们想在人和人的心上搭一座桥。当我迷茫、不被肯定、想放弃自我的时候,会翻开原来写过的东西,看看评论。

是的,没有网络爆文的10W+阅读量,没有翻到手酸的评论,但很真诚。至少有人愿意静下心,花上十几二十分钟,读好几千字的书评影评。这里没有吸引眼球的标题,没有劲爆的内容,没有为了取悦而取悦。

因为杂事缠身,我和青玉被迫停更一年。昨天她高兴地告诉我,公号不但没有掉粉,还涨了十几个,不少朋友都在呼唤着我们的归来。

所以,“读奏”两周年的时候,我们回来了,在这个小角落,遇到真实的自己。

也欢迎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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