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周信芳的《徐策跑城》

以前看过记载,说京剧大师周信芳看了阎逢春的《跑城》之后,称赞不已。而周信芳的称赞,也成了阎逢春艺术水平高的一个证据。

昨晚在手机上看了蒲剧音配像《跑城》,阎逢春的录音,郭泽民的配像,完了又找周信芳的老电影《徐策跑城》来看。虽然以前都看过,但重新看一遍,比较一遍,还是觉得周信芳更好。

蒲剧的《跑城》,原本是过场戏,没有多少表演。1952年,阎逢春看了周信芳的京剧《跑城》,受到启发,加工改造一番,就成了蒲剧的名剧和自己的代表作,他本来就是向周学习的。

我看郭的配像,节奏较快,动作利落,把个白须白发的老徐策,演得跟少年英雄似的。不知阎当年演,是什么样子。音乐节奏那样快,想来阎也慢不了。

剧情基本都一样,但在细节处理上,周信芳的人物塑造要丰富得多。

比如,薛刚夫妇来拜见恩公徐策,徐策生薛刚的气,要打薛刚。但侄媳妇纪鸾英是新亲戚,也是外人,不能让纪鸾英难看。所以,周信芳的徐策就先和纪鸾英见礼,让纪鸾英起来,然后才过去打薛刚。

薛刚夫妇拜见过徐策之后,就要率兵攻城,薛蛟走在最后边。徐策不忍城中生灵涂炭,拉住薛蛟的枪不放,说你要进城,就先把我刺死。薛蛟无奈,只好把薛刚喊回来。薛刚回来后,悲伤地唱了几句,说虽然我当年打死人不对,但为什么要杀我全家满门呢?今天我回来报仇,伯父你说应不应该呢?

他既想进城报仇,又不能不给恩公徐策面子,显得十分为难。这时候,徐策才出主意,说自己先上朝奏本,让皇帝处理奸臣。如果皇帝准奏,大兵就不用进城了。

从徐策的角度说,自己儿子替薛家儿子死了,他和张泰也是有血仇的,心里很期待能报仇。但是,如果大兵进城杀一场,朝纲大乱,生灵涂炭,明显也是一件坏事。

他心理很矛盾,折衷的办法就是不扩大事态,两边相劝,让皇帝处理奸臣张泰,给薛家一个公道,给长安城一个平安。这么处理,顾大局识大体,也是最合理的。

周信芳这样演,人物就显得很有层次感,也让后来的“跑城”有了重要的意义。

蒲剧把这个情节给省略了,徐策和薛刚见了面,简单说几句,就进城奏本了。然后,薛刚跟在后边就杀进城了。第一道圣旨只封薛家为王,不肯处理奸臣,徐策和薛刚的大军在午朝门外一起呐喊,给皇帝施压。第二道圣旨把奸臣交出来了,薛家军这才罢休。

这样演,同仇敌忾,气氛热烈,观众也许会比较解气,但徐策的形象就低了。只知报仇,不顾大义,看上去像个引狼入室的小人,不像个以天下为己任的老相爷。

至于说那些特技表演,阎的功夫确实独到,剧场效果极好,但周其实也不差。周不会甩帽翅,只能乱甩几下,但薛葵吓唬他时,他的几个表演,也是相当有层次有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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