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披雨

梨花披雨
文/张亚军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几场春雨过后,迎来春暖。暮春时节,有花开亦有花落,看过了桃红柳绿,遇见梨花风起,那一树梨花如云似雪,铺天盖地的,雪白雪白的,好似一层一层的阴暗流过心头。

这个春,是有些不同寻常,许多事情突如其来,不免让人猝不提防。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有时生命脆弱的着实让人畏惧、心颤又夹杂着无奈与悔恨。

前几日,我读到一首白居易的诗──《寒食野望吟》,“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生死别离处。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加之受疫情影响,未能如愿去祖坟上祭奠先人,让我倍加伤感。

今早得知姑母病逝,与家人同去表弟家吊唁。朦朦丝雨,车上没人言语,望着窗外,旷野苍茫,阴风阵阵,淫雨霏霏,花草树木也低头不语,所有的忧伤和悲痛早已爬满了山野每一棵树,每一座山,每一条河。

车子经过山梁的一棵大圆树,小时候祖母领我常去姑母家,常常在此歇脚。树是酸梨树,枝干粗壮,主干足够两人合围,形似伞盖,有五六十年的树龄,吸收日月之精华,古色的枝干,颇有仙风道骨,方圆几个村子都叫它圆树。满树白花渲染,在凄风苦雨中,眼前一片素白世界,如此黯然的情形,许多事情如同灰白的电影浮现在脑海,不免有些神伤。

那时最喜欢跟着祖母走亲戚,每次去姑母家,她先是给我擦洗鞋子,把破了洞的袜子再补一层,拿出她新做的鞋子让我试穿。我们回家的时候,她总会拿出家里攒的糖果和好吃的把我和祖母拿的包塞的鼓鼓的,送我们到山梁上,再顺路赶去地里干农活。

父亲一辈,家中子女六人,祖父独自一人打拼家业,没有一点家底,加上子女多,家里光景本就不殷实,姑母最小,没读过一天书,只能勉强写自己的名字,从小在祖母身边帮忙做家务。还没到出阁的年纪,为了给二叔娶媳妇,和岭村的二妈家做了“两换亲”。

姑母在婆家家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育有一子一女。她虽没念过书,但也通情达理,从来不和别人争吵,邻里之间和睦,婆媳关系处理的融洽,侍奉婆婆寿终。上能孝敬长者,下能善待子女。为了供表弟表妹能念好书,农忙的时候做家务,农闲的时候跟着别人外出打工补贴家用。姑母的勤劳加上姑父精明能干,日子还算富裕。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母亲常年在家务农,父亲一人外出打工,加上兄弟三个都要念书,家中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腊月数九寒天,眼看到了年关,家中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置办年货,姑母和姑父闻讯冒着风雪给我家送来肉和一些吃食帮我家度过年关。

2010年我高考结束后还没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暑期较长,父亲便带我去了西安工地,姑母和我一起干一些打小工杂活。她怕我吃不了苦,除了干好她自己的活就忙前跑后帮我推灰,筛沙子,偷偷给我给零花钱让我买饮料喝,他却自己喝开水。每次出门逛完夜市总带给我买鸡腿吃……

前年元旦,别人都在跨年。姑母病重住院,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们无法接受,好好的一个人怎会身患癌症。本就不算殷实的家庭相继在西京医院、天水市第一人民医院花掉四五十万元,高昂的医疗费用和化疗,表弟一家根本无法承担,无奈之下,表弟一家发起了一条水滴筹筹款的消息,各位爱心人士和亲朋好友的慷慨解囊,在姑母生命的最后关头博得了人间大爱,怎奈病魔无情,两年多的病痛,最终姑母还是撒手人寰。

人生本就苦短,有的来自于自然,有的来自于疾病,有的来自于人为,有的则来自于生活的压力和磨难。若能顺应生老病死,安然走完这一程,也算圆满。可总有些痛心,是生命刚绽放便陡然枯萎,是昨昔还欢声笑语明日却只能在梦里寻见。

大悲漫地,天地有情,化雨成泪。看着灵桌上摆放着姑母的遗像,姑呀、妈呀的哭声在整个院子回荡,在村子上空飘扬,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想到最疼爱我的姑母从此与我阴阳两隔,我忍不住大放悲声,亲戚和村里族人无不痛惜,您为了生活含辛茹苦,积劳成疾,病魔三年来缠身不息,每一次的化疗吞噬着您最后一丝余热!五十岁的年纪就此离开人世。

岁月蹉跎,从此山高水远。姑母坎坷的人生,令后辈们痛心疾首、抱恨终生!您慈母般的笑容和谆谆教导,我们将刻骨铭记于心,后辈们将继承您的遗志,积福行善,和睦世人,以孝为先。

呜呼哀哉!天路圣洁,梨花披雨。姑母,请您放下对后辈的牵挂,天堂里没有病痛,驾鹤西赴瑶池、安息仙乡吧!

张亚军,甘肃天水人,热爱文字,初涉写作,喜欢用朴实的文字记录生活的点滴。部分作品散见于《甘肃日报》《甘肃教育 未来导报》《兰州日报》《天水日报》《天水晚报》《天水日报 教育周刊》《天水周刊》等纸刊和学习强国各大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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