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痴与傻

大师的痴与傻
史飞翔

历史上那些大凡在思想、学术和文化领域做出重大成就的文人、学者、大师大多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在生活中差不多都是近乎“白痴”,有的甚至还到了“呆傻”的程度。

晚清思想家龚自珍为人怪诞。一天,有客来访。二人从早晨一直谈到下午。客人兴尽要走,龚自珍送客时,发现找不到鞋子。于是光着脚将客人送走。回来后又和佣人一起找遍了屋子也找不到鞋。几天后,佣人在龚自珍床头蚊帐的顶头见到鞋子。原来,龚自珍与客人谈话时,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以至于将鞋踢到蚊帐顶竟然没有觉察。

国学大师章太炎由于长期埋头学问,对人间事几乎到了一种“忘我”的程度。他非但不善营生,甚至连自己的生活也料理不了。章太炎记性很坏,经常不识路。

被章太炎称为“国学界的凤凰”的刘师培为人不修边幅,蓬头垢面,衣履不整,简直就像一个疯子。他住在北京白庙胡同大同公寓时,一日,教育部旧同僚易克臬来访。见他一边看书,一边吃馒头,面前摆着一碟酱油。谁知他看书认真以至于将馒头在墨盒里蘸着吃,嘴和脸涂得一片漆黑,样子就像一个“活鬼”。

哲学家因为沉湎于思辨的世界,故常常会有一些“惊人之举”。哲学家金岳霖是一个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他整天沉浸在抽象的逻辑世界里,为了心中挚爱的林徽因他终身不娶。家中除了书,就是一只与他可以同桌共食的大公鸡。

1938年9月28日,日本飞机突袭西南联大。金岳霖当时正埋头书斋以至于对空袭警报竟充耳未闻。结果几枚炸弹落在他那幢楼的前后。巨大的爆炸声终于将他惊醒。当他从楼里跑出来,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居然一副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上世纪30年代,有一次他与人正通电话,突然忘记自己是谁。还有一次,一天早上起来,他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半天也想不起来。只好去问车夫。车夫说:“我也不知道。我只听他们叫你金博士。”金岳霖这才哦的一声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叫金岳霖。”

哲学家冯友兰也干过一件“傻事”。抗战初期,清华教授从长沙前往昆明,途径镇南关时司机通知大家,不要将手臂放在车窗外,要过城门了。别人很快照办。冯友兰听后,禁不住问:为什么不能将手放在窗外,放在窗外和不放在窗外的区别是什么,普遍意义和特殊意义又是什么?话还没说完,手已经骨折了。

蒋介石的“文胆”陈布雷是一个书生气甚浓的人。他有一个习惯,写东西时一定要抽烟。一天深夜,他正在写稿,茶役送了两个粽子给他做夜点。他一面执笔疾书,一面吃着粽子。文章写好后,他发觉口里少了一颗金牙。当时他以为金牙是被粽子粘住吃下肚子,大惊失声——金子吃下肚是会要命的。好在茶役后来在痰盂里找到了那颗金牙。金牙什么时候跌入痰盂,陈布雷自己也不清楚。

学者闻一多嗜书成瘾。结婚当天,洞房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清早亲朋好友都来贺喜。迎亲的花轿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却怎么也找不到新郎。于是大家东寻西找,结果在书房里找到闻一多。只见他仍身穿旧袍,手里捧着一本书入了迷。

大师之所是大师就在于他们专注。由于大师们把注意力长期集中在一个或几个点上,集中在他们所从事的学术研究上,在其它方面自然心思投放的就少了,所以在一些日常小事上,便往往显得笨拙、痴呆甚至是“弱智”。

史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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