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札记|黄侃耍大牌

黄侃耍大牌

史飞翔

黄侃学问大、脾气大、派头更大。他在各大学担任教授时常有非常之举,动辄发飙。他在南京中央大学任教时,与校方约定:下雨不来,降雪不来,刮风不来,人称“三不来教授”。一日阳光明媚,黄侃仍未到校。教务处只好派人去请:“黄大师,上课时间到了,该上课了。”黄侃两眼望天花板,懒洋洋地说:“时间到了,钱还没到呢。”原来学校没有及时发他薪水。他是以此来表示抗议。当时中央大学规定师生进出校门必须要佩戴校徽,黄侃偏偏不戴。门卫见他衣着寒酸且没有校徽,要求看他名片,黄侃大怒,说:“我本人就是名片,你把我拿去吧。”黄侃在中央大学开设文学研究法课程,用《文心雕龙》作为课本。黄侃只管讲课,从来不给学生布置作业,考试也不肯看卷子,不打分数。如此教务处便无法对学生进行考核,于是督促黄侃阅卷。黄侃便给教务处写了一张纸条,上书“每人八十分”五个大字。

黄侃任职北大时也留下了不少特立独行的趣闻轶事。据冯友兰讲,黄侃有一个习惯,“在课堂上讲书,讲到一个要紧的地方,就说,这里有个秘密,专靠北大这几百块钱的薪水,我还不能讲,你们要我讲,得另外请我吃饭。”一次,有个学生在“同和居”请客,恰巧黄侃也在隔壁请客。听到老师说话,学生赶紧过去打招呼,黄侃一见便对他批评起来。学生请的客人都到齐了,黄侃还是不放他走。情急之下,这个学生把饭店的老板叫来,说今天黄先生在这里请客的钱全都记到我的账上。黄侃听后大乐,便对学生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黄侃讲授《说文解字》,晦涩难懂,故每次考试都有学生不及格。后来学生们就想了一个办法,凑钱办了一桌酒席,宴请黄侃。到了期末考试时,结果大家全都及格了。校长蔡元培知道此事后,责问黄为何违反校规,吃学生的宴请。黄侃振振有词:“他们这帮学生还知道尊师重道,所以我不想为难他们。”北大学生每届毕业,按照惯例都要印制同学录,将师生的写真、履历汇为一集,印刷费通常由教授们捐助。黄侃对此不以为然,既不照相,也不捐钱。待到同学录印出,学校一视同仁,也给黄侃送去一册,以作纪念。黄侃将册子随手丢入河中,愤然骂道:“一帮蠢货,请饮臭水!”

私立中华大学聘请黄侃为该校教授,黄侃拿着薪水,却从不去学校上课。据说唯一的一次授课,是对学生们劈头盖脸的一番训斥:“你们是何等动物?非要我来上课?你们出去只管甩我的牌子,就说是我的学生,还怕没得饭吃?看哪个不派你事做?”

黄侃有次讲课,作了一个比喻说:好像房子要塌了。语毕,拿起书包向外奔跑。同学们一时莫名奇妙,便也跟着向外跑。因事出突然,以至门口拥挤不堪,余人便向各窗口冲去,结果致使许多玻璃被挤碎。

黄侃向来目空一切,对其师章太炎的经学,有时候也会批评一声:“粗!”一次,马寅初到访,谈到《说文解字》,黄侃一概置之不理,再问,他便不客气的说:“你还是去弄经济吧,小学谈何容易,说了你也不懂!”王闿运被时人尊为文坛领袖,他对黄侃诗文激赏有加,不禁夸赞道:“你年方弱冠就已文采斐然,我儿子与你年纪相当,却还一窍不通,真是盹犬啊!”黄侃听罢,竟说了一句:“你老先生尚且不通,更何况你的儿子。”王闿运听后居然不以为意。黄侃对自己的学问十分自负,与人讨论“小学”时,若有观点不合者,大怒之下常挥老拳。他与陈汉章同为北大国学教授,二人切磋学问,一言不合,即“以刀杖相决”。周作人与黄侃同为章太炎门生,他说自己这位大师兄脾气乖僻,和他的学问成正比例,说起有些事来,着实令人不能恭维。他骂胡适、骂陈独秀。骂遍同列,王运、陈汉章、胡小石、吴承仕、吴梅等,连嫡亲师弟钱玄同也概莫能外。有的简直有点无理取闹,蛮横到不可理喻的份上。

黄侃去世后,《立报》刊《黄侃轶事》:“黄以国学名海外,亦以骂人名海外,举世文人除章太炎外,均不在其目中也。”黄侃狂,派头十足,耍大牌,但其人也颇能“服善”、“能下人”。他与陈汉章、柳诒徵等人的交往就很能说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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