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札记:吴稚晖——一个坏透了的好人

吴稚晖:一个坏透了的好人
史飞翔

吴稚晖先生是一位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他一生备受非议,被人称为是“一个坏透了的好人”。但笔者在仔细阅读了有关吴稚晖的各种传记、文章之后却发现,其实吴稚晖并不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妖魔化”,相反他是一个十分可爱、憨态十足的率性老人。

吴稚晖生性淡泊、生活俭朴,衣食住行可圈可点。吴稚晖穿着极随便,布履布衫。家常衣服是一件青竹布长衫,外出时加件玄色马褂。一袭长袍要穿十年八年。偶而也穿西服,却是用箭袖袍套改制的,不伦不类。

吴稚晖饮食简单,爱吃大饼、油条、豆腐花,吃相也不雅,边走边吃。晚餐尤喜喝粥。通常的伙食标准是“两粥一饭,小荤大素”,从不大吃大喝。有时荤菜里肉多了几片,他便认为是浪费,月底要亲自查伙食帐,再三关照要注意节俭。

至于居室,则更不讲究。卧室内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写字台,一把旧藤椅,几只来客坐的靠背椅和骨牌凳。此外就是书报杂志和一只马桶。没有沙发,没有古玩,墙上也没有名人字画。食宿、看书、写字、会客以至出恭都在其间。蒋介石与宋美龄看望他,他照样在此斗室坐骨牌凳。抗战时,当局专为他在重庆修建小楼一座,他拒不领情,而是自己在大田鸡山坡上自盖茅草屋一座,面积13平米见方。

有人描述他的住所:一挂旧蚊帐,一张竹板床上,一个大马桶外加一老伴。抗战胜利后,吴稚晖在上海曾住广东路满庭芳贫民窟,与贩夫走卒、码头工人为伍,日付房钿3个铜圆。吴说,他一生住的最好居所就是吕班路的房子,非官方供给,每月自己缴租。

吴稚晖一生不坐黄包车,上茶馆、跑旧书店、访友叙旧、出门授课,均安步当车。他从不坐专车,每次都由老伴搀扶着走出草屋拄着拐杖排队上公车。蒋经国晚年回忆,有人送吴稚晖一辆人力车代步。客人走后,吴令蒋找来锯子把车把锯掉,把车身拖到书房当沙发用。蒋经国不解,吴稚晖说:“一个人有两条腿可以走路,何必人拉,你坐在车上被人拉着走,岂不成为四条腿?”

日常生活中吴稚晖率性而为、不拘小节。他不讲卫生,常常不洗手,十指指甲藏污纳垢。他吃生冷食物从不冲洗。头发要两三个月才理一次,且多在陋巷剃头摊上完成。他便溺不坐马桶,喜欢到野外“拉野屎”,说一可欣赏自然风光,二可有益庄稼。他晚上睡觉爱光腚,少时就有爬锡山脱得光溜溜晒太阳的爱好。他喜欢一丝不挂地独自在室内看书、写字,觉得那样自然舒服。

吴稚晖年老心花、喜谈性事,常以此为乐。吴稚晖善书法尤其是小篆。一次,名医陈存仁劝他“小篆写得慢,何不写另一种字体?”吴笑曰:“什么叫篆,只是(男女)缠缠而已。”说着他写出3个不同形状的篆体字“人”(一站立,一工作,一性交)请陈欣赏。紧接着他对陈说“女为悦己者容”的“容”:“先是一点代表一个头,次是代表肩和拥抱的两只手,中间两点是胸前突出的两个东西,再下的是代表两条腿,中央的一个口子,是代表那个东西。”说到“那个东西”时,吴稚晖自己先笑了。接着又用无锡方言念他写的那首流传甚广的关于男女房事的俚歌给陈。“血气方刚,切忌连连;二十四五,不宜天天;三十以上,要像数钱;四十出头,教堂会面;五十之后,如进佛殿;六十以上,好比拜年;七十以后,解甲归田。”老友李石曾断弦欲再婚,吴稚晖写信劝曰:“老夫少妻,动都动不得。”结果,李还是娶了一个年轻太太。一次,他与李石曾及名医丁福生吃饭。席间,丁、李大谈素食的好处。丁问吴稚晖对素食有何看法。吴诡笑说:“我嘛,上头喜欢荤的,下头却吃素;石曾先生上头吃素,下头却是吃荤的。”李石曾一听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古人言:“为人之道,在率其性。”吴稚晖的所作所为正好体现了这句话。多好的一个老头!

史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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