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远去的姨父

寄给远去的姨父
● 李谨呈
在六月末，故土传来噩耗
一位老人的生命离开了小村庄
夕阳的路上，列车飞奔要赶回去
送别，或者说去烧点纸张
暮暮之年，这样周围亲人还会出现
几站地，时间很漫长
落脚地方，在古老的宣化城

夜间，听见小姨说了好多话，包括死亡
生命里可怕的是人离开出生地
病痛不在，情念不在，一个人去山坡上
树木，草，庄稼，土堆，围起了他
去年听到身体不好的消息，心里一阵难过
姐姐是善良人，金凤是飞出去的孩子
斌武大哥来电话了，听见了无奈的温情

儿子，闺女，女婿，都在身旁，姨母默默无闻
城区出发，再通往熟悉的地名，小三道沟
儿时回忆，姨父是放羊人，种地人
村里羊群在他的鞭杆下，山头上，草坡中
来去风雨，一张憨厚的面孔，唤起思绪
实干，固执，勤奋，与人为善
还有思念早早离开他身边的小儿子

从开始就是贫穷，改变它，需要苦熬
土地里抛食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回到土地里
没有伟大，没有光环，渺小成一颗草粒
嘶哑的声音叫醒来去的人，匆忙送别
偶然想起冬天，九七年读高中，他送给我的翻毛皮鞋

这小小的山村里，山没变，树没变，人没变
老去的时光，还有亲情的生离死别
唯有怀念，一直再思考，从来世到去世
生命中有多少不舍，有多少平凡
姨父，是大地苍生中的一只孤雁
来的时候，普普通通
去的时候，悄息安然

后记：小三道沟是大姨父居住的村庄，也是我和兄弟姐妹小时候经常去玩耍的地方。童年虽然短暂，但在那个小村庄里留下好多的记忆。随着我们长大成人走出这片故土，多年的亲情也疏于经常联系。近几年，我与爱人回去探望过他们几次。前几年还带上山西的老陈醋与牛奶看望过大姨夫，当时身体非常好，开着电动三轮车，地里农活基本不误事，还会帮着舅舅家做一些农务。姨父是一个普通，踏实的老百姓，一辈子生长在农村，为了儿女起早贪黑，勤恳一生。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一件事，读高中时，有一年冬天，去姨父家，穿的皮鞋在去的路上坏掉了。在姨父的炕头上，他看见我脚上坏掉的皮鞋，把家中一双翻毛皮鞋送给了我，这双鞋正适合双脚，心中非常高兴。这件事母亲也知道，还责怪过我不应该拿姨父送的翻毛皮鞋。这是一些往事，所有人的善良和爱都是与亲情分割不开，包括这双翻毛皮鞋和它脚下温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