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语
作者:汤深礼
我是一个对夜有着特殊感情的人。
怀着一颗心情走进夜的幕帘中,让心境沉浸在安谧无语的夜色中。蓦然发现,人与自然的距离也可以这么地接近。无论感伤、忧怀、喜悦、烦恼,夜的博大胸怀都能给你最安慰的阐释,它是无声的禅者,用它的意境解开你对人生的迷茫,对生命的思考。絮语在耳畔,情丝在心中流淌。夜已以无形穿透了你的身躯,淌在血液中,让你的全身浸泡在夜中,你也把夜完全包容进了有限的空间内。人夜合一,侵占交融,是感觉夜的最高境界。
我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
六年从教,十二年政法,十六年公务,从懵懂中走向成熟 ,而今又有点迷惑,有点叛逆,不相信宿命的安排,用自己的努力书写追求的足迹,亲力亲为的人生难免喜悦,难免伤怀。朋友为我欢呼为我解忧,让我感动,可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更多的独处,我选择了走进夜的领地,与星月为伴,蛙鸣和曲。让我曾经欢快的心继续欢快,让伤怀的晦涩继续释放,一吐为快。夜是最好的听众。
多年的习惯,我的生活中无法缺少夜的空间。每一夜总想独自外出走一走,躺在草地上,静听蟋蟀的低语,看看夜幕笼盖四野的虚怀,闻闻夜色的味道。无论是怎样的身心,都会变得豁达、包容,不再势利地追求权与利。享受人生,享受夜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过程。“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对人生和生命在这种无势利无限制的自由想象空间内,也有了一个升华的全新认识。才发现生活中是我们自己将自己限制在了“庐山”之内了,狭隘的眼光永远只能看到独面的“庐山”,于是我们都有了错误的自以为是的矜持。“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不透世事,不是我们远离尘世,而是走得太近,身陷其中。世事以它的情结或正确或错误地引导我们并非客观的判断。跳开尘世,静处灵秀的夜中,夜以博大胸襟包容你的错误,像父亲般在静默中纠正你的感性抛轨。理性的思考才有了理性的结果,我感恩夜的教导与斧正。回头看看,仍忙碌奔波却不明事理的人们,真得来这夜里走一走了。正可谓“我笑世人太痴狂”,“举世皆浊我独醒”。
我在夜的边缘矛盾地徘徊着,想长久地与夜为伴,却又想逃脱出来。设身处地的感受,才真正理解了钱钟书《围城》中关于婚姻的阐释:婚姻是一座城堡,外面的人想方设法冲进去,里面的人千方百计地逃出来。一“冲”一“逃”可见迥然不同的态势和世人在不同情势下的真实矛盾心理写照。夜也是一座城堡,有时想伴它一辈子,有时又想早早逃离,因为你无法面对夜的盘问。
何止是夜,我们常常在或这或那地逃避着什么。工作压力大,事业不如意,生活不堪重负。当我们全心竭力而仍无法随心所欲地掌控全局,事情并没按你的意愿发展。更可忧的是,面对分轨而你却无能为力时,你感觉自己是失败者,筋疲力尽让你神伤,心力交瘁让你不得不选择了不情愿的逃避,在外界强大压势下显得渺小与无奈。于是有人“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也有持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圣典”不再外移;甚有躲进了远离尘世的地方。我走进了夜,用夜的似水悠悠为我疗伤,却发现夜治得了身伤却医不好心伤。于是我有了第二个笔名——水哥夜话。夜话中诉说着一个男人曾经的脆弱。
我对夜的特殊感情,让我已不能离开夜。夜用它厚实而温情的臂膀托起我的情感重生。它教会我坚强面对,也告诉我适时地逃避。
今生我是离不开夜的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