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养秋色

中秋刚过,我就飞到青藏高原。从机场坐大巴车去拉萨,沿途风光宜人,天高云淡、雪山碧水、阳光普照,空气稀薄而干净,道路两旁的树木全身缀满了金黄的叶子,风过叶飘,洒脱而爽快——好一派高原秋色!这是我所看到的真正的秋色。特别是后来去林芝地区,更是让我惊奇和饱览了这种简约、高远、深沉、大气、纯粹的高原秋色。
这是真正时序意义上的秋天,你看那满山的秋色,或黄或红,或深或浅,或明或暗,或疏或密,层林尽染,自然构成版块。再配以蓝天、雪山、碧水、草原以及成群的牦牛,简直是一幅绝美的图画。毫无矫揉造作之态,纤尘不染,俗气尽脱,就像一位世外高人,遗世而独立,是那样的清高旷古!正如一位古代游侠,挟剑长啸,行侠仗义,自由来去,何等洒脱!其剑气与侠气才能铸成这般敛肃而明快的秋色。又好比一篇散文,语言平实而意境深远,如高天行云,自由舒卷,如风行水上,自然成纹,形散而神聚。这就是高原秋色,其色浓郁而不凝重,其形简约而不单调,其气聚敛而不凛冽,其态热情而不轻浮,其意高远而不孤傲,其声舒缓而不萧飒。
这里既没有欧阳修在《秋声赋》中写的“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意萧条,山川寂寥。”那样的肃杀与凄凉,但也不是峻青笔下所写的那样:柿树“简直像一片火似的,红得耀眼。”苹果“金光闪闪”,“山楂树上缀满了一颗颗红玛瑙似的红果。”葡萄像“水晶”,似“珍珠”。其实,我眼前的秋色并没有这样绚丽多彩和昌盛繁荣,但我以为它才是真正的秋色。这种纯自然的完全时序意义上的秋天,是如此的让我心醉神迷,以至于当我离开高原许多天后,那样的秋色依然像浓郁的青稞酒一样使我陶醉。我想,我也许不只是陶醉在那种色彩斑澜的秋色里,我完全是沉醉在那种简约而高远的秋天的意境里。人生于世,贵在涵养。但如何能达到那种淡泊、宁静的人生境界?我以为高原秋色不失为一种借鉴。你千万不要小看这种自然界的风范,其实,道理是一样的。比如春天的生气与活泼,夏天的热情与躁动,冬天的冷峻与深邃,而秋天正好表现出了淡泊与宁静——当然,必须是如高原这般纯自然纯时序上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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