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身边成长

我的父亲是一名教育工作者,在四十年的教育教学生涯中,大多数时间任校长,由于这得天独厚的条件,我们弟兄二人有幸从小跟随父亲上学,和父亲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许多往事至今回忆起来依然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我在唐河县城上小学时,每到周末晚上,父亲就会喊上几位老师带上我们兄弟二人去剧院看戏。因此,我特别盼望过星期天。我那时有十来岁,年龄小,说是看戏其实纯属看热闹,更惦记的是看戏时还能吃到瓜子和糖。坐在父亲身边,每当鼓乐响起,大幕徐徐拉开,全场便响起一片掌声。那个年代,大多都是古装戏,刚开始父亲一边看戏一边给我介绍人物、剧情,我们弟兄二人看得饶有兴趣,但看着看着,父亲和老师们已经深陷剧情,着了迷,也不再给我讲解了,我和哥哥眼已迷糊,渐渐进入梦乡。直到结束,我们被父亲喊醒,拉着手回去。有一次,可能是父亲和老师们看戏太入迷了,只顾走着谈笑着剧情,竟忘了叫醒我和哥哥,走到半路才发现丢掉了我们弟兄二人,当他们惊慌跑回来找时,偌大一个剧场,看到我们弟兄二人正在熟睡之中。

也有看戏不睡觉的时候。记得那是看浙江绍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虽然一句唱词我也听不懂,但那激烈地打斗场面,孙悟空、猪八戒、白骨精等许多人物的造型,让我充满了新鲜感和好奇心。我第一次看到借用声、光、电、等手段,产生逼真的画面背景。孙悟空可以腾云驾雾,在云层中追打妖怪,孙悟空在舞台上的多种变化以及演员们出色的表演,让我激动不已。结束时,演员们出来谢幕,我离开座位,走到演员们面前楞楞地站在那里不肯离去。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父亲受到诬陷,遭不白之冤,从县城调到远离老家的豫鄂边界一所学校去教书。我因为是农村户口,又是所谓“走资派”的儿子,被迫离开县城,回到老家农村上初中。一九七一年,父亲的不白之冤被洗清,得到了彻底平反,上级任命父亲为唐河县第五高中校长,我再一次回到父亲身边读书。记得有一次,上级为了照顾困难学生,发放助学金。因为都是农村学生,几乎是个个写申请,而我因为父亲是校领导就没写。班主任找到我说:“牛双成,你奶奶刚去世,我知道你家也困难,你也写个申请吧!”按老师意思,我写了申请,但最终发钱时却没有我。我很生气,质问父亲:“爸,别的同学口袋都有三、五块钱,而你从来不给我一分钱,这是班主任让我写的,你却给我扣了”,说话时我噙着眼泪。说真的,我长到二十岁,口袋从来没装过一分钱。父亲看我很委屈,递给我两元钱说“有人比咱家更困难,不要只考虑自己。”听着父亲的话,看着父亲严肃的面孔,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随父亲上学,学校离老家有三十里地,每到星期天,我都是徒步回家。父亲虽是校长,可因我家经济困难,也买不起自行车。那时,学校有一辆自行车,只有学校办公务时才能用。有一次,星期天,我试着找到总务主任说是父亲有事,让我来推自行车。总务主任信以为真,我便有了一次骑自行车回家的机会。下午待我回到学校,老远就看到父亲叉着腰,板着脸在学校大门口站着,父亲严厉斥责我:“谁给你的权利,让你骑公家车”父亲狠狠批评我一顿,又带上我到总务主任面前承认错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骑过学校的自行车。

跟随父亲上学的十年间,我感受着父亲给我无数的关怀和爱,但也经受过他多次给我的批评和教育。父亲给我关爱的同时,又以身说教,从思想、言行上影响着我,生怕我走一点儿弯路。如今我以四十二年教龄、三十五年党龄退休。虽未对党和国家有多大贡献,但三尺讲台,我无愧人生,余生我仍会不断努力,为党和人民再献绵薄之力,以此告慰九泉之下父亲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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