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战国策》,道出了战国时期谋臣策士的游说与辩论,经西汉刘向整编定名传诵至今,经久不衰,记录了上接春秋下至秦未240余年历史,开创了以人物为中心的纪传体之先河,对司马迁著作《史记》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有九十卷被直接取用。其语言独具魅力,尤其是大量借用寓言,即事编撰,独出心裁,比附现实,以表情达意,用具体的形象概括抽象的道理,表现出极强的艺术力量。这些寓言流传至今已成为典故被人们广泛使用。今再读《战国策》选摘几则以分享,领略一下它的意蕴与魅力。
“画蛇添足”化危机
据《战国策?齐二》记载,楚国大将昭阳率军攻魏大获全胜后,乘势欲兵锋直指齐国。无奈之下,齐国派出了使臣陈轸游说相劝,于千钧一发之中,用“画蛇添足”之喻化解了危急。
陈轸一上来就问:“按照楚国的规定,灭敌杀将所得的最高官爵禄位是什么?”昭阳回说:“只有令尹了。”陈说:“可楚国现在已有了令尹,楚王不可能设两个令尹。”潜台词是说,如果战功大到危及令尹的位置话,恐怕要招来杀身之祸。于是“画蛇添足”之说由然而出,以强化这一话题效果。
陈轸接下说:“楚国有一个贵族祭过祖先,把一壶酒赐给门客。可这酒不够门客喝,于是门客商议在地上画一条蛇,谁先画完谁喝酒。有个门客率先画好,左手持杯准备喝酒,可右手又在地上给蛇添足,没等画好,酒却被另一画完的门客抢过去喝了,并说:‘蛇本无脚,你怎么能硬给它添上呢?’如今将军辅佐楚王攻打魏国,破军杀将,夺其八城,兵锋不减之际,又移师齐国,齐人震恐。凭这些,将军足以立身扬名了,而在官位上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加封的。如果战无不胜却不懂得适可而止,只会招致杀身之祸,该得的官爵将不为将军所有,正如画蛇添足一样。”一番话说醒梦中人,一个寓言之喻就这样阻止了一场战争。
“狐假虎威”解君忧
《战国策?楚一》记载,楚宣王时,令尹昭奚恤独揽大权,引起了楚宣王的担忧。在一次朝堂之上,宣王问群臣:“我听说北方诸侯都害怕令尹昭奚恤,果真是这样的吗?”群臣无人回答,这确是一个尴尬之题。在群臣为难之时,大臣江乙挺身而出,以“狐假虎威”之喻化解难题。
江乙说:“老虎寻找各种野兽来吃,抓到了一只狐狸,狐狸急中生智说:‘您不敢吃我,上天派我做群兽领袖。如果您吃掉我,这就违背了上天的命令。您如果不相信我的话,我在前面走,您跟在后面,看看群兽见了我,有哪一个敢不逃跑的呢?’老虎信以为真,就和狐狸同行。群兽见了它们,都纷纷逃奔。老虎不明白群兽是害怕自己才逃奔的,却以为是害怕狐狸。”话一转,他接下去说道:“现在大王的国土方圆五千里,大军百万,却由昭奚恤独揽大权。所以,与其说北方诸侯害怕昭奚恤,不如说是害怕大王的军队!这就像群兽害怕老虎一样啊!”是一语道破天机解君忧。
“南辕北辙”阻君战
《战国策?魏四》记载,魏王准备冒险攻打赵国都城邯郸,以扩展土地、在诸侯中树威,无人能劝醒魏王的愚蠢的决定,更无人可阻止。危急关头是季梁用“南辕北辙”之喻而唤醒了魏王。
季梁在路上听说魏王要攻打邯郸后,半路上就风雨无阻地赶回,顾不得沐浴整衣,就灰头皱服前去拜见魏王说:“臣下今天回来的时侯,在大路上看见一个人,正朝着北面赶他的车,并告诉臣下说:‘我要到楚国去。’臣下说:‘您要楚国去,为什么往北走?’他说:‘我的马好。’臣说:‘马虽好,可这根本不是去楚国的路啊。’他说:‘我的路费多。’臣说:‘路费越多,这毕竟不是去楚国的路啊。’他又说:‘我的车夫驾车技术好。’臣再劝道:‘这几样越好,离楚国就越越远了。’现在大王的行动想成就霸王的事业,想取信于天下。然而依仗大王国家的强大、军队的精锐,去攻打邯郸,来扩展土地,使名分尊贵。大王的行动越多,离大王的霸业就越远,犹如想去楚国往北走一样。”一席活,不但没有使魏王大发雷霆,反而夸赞季梁说得有道理,取消了攻打赵国的计划。
“千金买骨”招贤才
《战国策?燕一》记载,齐国乘燕国发生动乱而派军大破燕国。燕昭王收拾了破燕后登上了王位,发誓要报仇雪恨,于是谦卑恭敬以重金厚礼招聘贤才,但不知从何处下手,问计于郭隗。郭隗以“千金买骨”之喻献策,使燕昭王招得贤才而最终实现宏愿。
郭隗对燕昭王说:“我听说古代有个君王,想以千金求购千里马,三年没有买到。宫中有个内臣对国君说:‘请让我去买吧。’国君就派他去买。三个月后他找到了千里马,可是马已经死了,就以五百金买了那匹死马的头回来了,报告了国君。国君大怒,说:‘我要买的是活马,死马有什么用?还白白花了五百金。’内臣回答说:‘死马尚且肯花五百金,更何况活马呢!天下人由此一定会认为大王善于买马,那么千里马就会买到。’于是不到一年,千里马多次被送上门来。”郭隗借此接着说:“现大王果真想招揽人才,就先从我开始吧。像我这样的人尚且被任用,何况比我更有才干的人呢?难道他们还会赚千里为远而不到燕国来吗?”
燕昭王于是专为郭隗修建了官宅,尊他为师。此事传开后,乐毅从魏国来了,邹衍从齐国来了,剧辛从赵国来了,各国有才干的人都争先恐后地聚集到燕国。二十八年后,燕国国强民富,上下同心,联合他国,派乐毅率大军一举攻破齐国,夺得七十多座城邑,使齐国仅剩下两城,宫殿及宗庙均被烧毁,一雪前耻。
战国时代,君德浅薄,多庸主暴君,游士为说服君相,不得不采用引类譬喻,借以生活中习以常见的动物植物事物为喻,寓言就在这种环境下不断产生。《战国策》中类似上述寓言还有很多,传下来的都成了典故成语,至今被广泛的继承和使用,已成为中华文化中的瑰宝而熠熠生辉。
作者简介
朱双顶,网名东香人,省直机关退休人员,在家以读书为乐,近年内重拾旧时雅好,不时写点扎记、散文、随笔、诗歌等,先后在多家微信公众平台上发文二百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