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伏尼契《牛虻》书摘

太阳下山以后,他建议说:“雨已停了,亲爱的。要欣赏一下湖光水色,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到外面走走吧,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他们沿着湖边漫步,来到一处清静的地方,在一堵低矮的石壁上坐了下来。靠石壁附近是一片玫瑰花丛,鲜艳的果实累累。有一两株上还有迟开的花朵,呈乳白色,依然挂在高高的枝头。花儿沾上了露珠,凝重地在低头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悲哀。碧绿的湖面上,一叶扁舟,挂着瑟瑟抖动的白帆,在湿润的微风中荡漾。那游弋的小舟显得轻盈娇弱,仿佛湖面上飘荡着一簇银色的蒲公英。萨尔佛多山上的一家牧羊人的茅屋,居高临下,那敞开的窗户犹如一只金黄色的眼睛睁开着。玫瑰花在九月的悠悠白云下低着头,做着美梦。湖水轻击岸边,似乎在和鹅卵石喃喃私语。
蒙泰尼里先开了口:“在很长的时间内,我能和你静静地谈谈心,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你马上要回到学校,忙于功课,结交朋友;而我今年冬天也很忙。我想清清楚楚地了解,以后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该怎么相处。因此,如果你……”他停了一会,接下来说得更慢了,“如果你认为,你还像以往一样信任我,我希望你跟我谈谈,比那天晚上在神学院花园里要谈得更具体一些,你参与到什么程度。”
亚瑟望着湖对面,静静地听,不说什么。
蒙泰尼里接着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宣过誓或经过类似的仪式,因而使自己受到了约束。”
“亲爱的神父,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我没有束缚自己,但我是受约束的。”
“我不明白……”
“发誓有什么用?发誓约束不了人。如果你对一桩事情有了某种认识,那你就被它约束住了;如果你没有那种认识,那你怎么也受不到束缚。”
“那么,你是说这桩事情……你这种……认识已到了不能改变的余地?亚瑟,你这么说经过深思熟虑没有?”
亚瑟转过头,直盯蒙泰尼里的眼睛。
“神父,你问我是不是信任你,那你能不能也信任我呢?说实在的,如果有什么话该对你说,我会对你讲。可是,有关这些事同你说一点用处也没有。那天晚上你同我说的一番话,我没有忘记,而且永远牢记在心里。但是我一定要走自己的路,追随我所见到的光明。”
蒙泰尼里从玫瑰丛中摘了一朵玫瑰,扯下一片一片的花瓣,扔到了水里。
“亲爱的,你说得很对。的确,这些事我们不好再说什么了。话说多了也实在没有多大意思……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吧。”

——艾·丽·伏尼契《牛虻》
古绪满/译

精彩点评:
冰河斋主:“但就‘牛蚊’的本质,就他的刚毅,他那种忍受考验的无限力量,以及那种能受苦而毫不诉苦的人的典型而言,我是赞成的,我赞成那种认为个人的事情丝毫不能与全体的事业相比的革命者的典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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