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泥土与草木之香 ——读周蓬桦长篇儿童小说《远去的孔明灯》

清新的泥土与草木之香 ——读周蓬桦长篇儿童小说《远去的孔明灯》

孙志华

作家周蓬桦的长篇儿童小说《远去的孔明灯》,给因新冠疫情而宅家的这段特殊日子增添了趣味,我有意放慢阅读速度,像书中的叙述娓娓道来,享受扑面而来的草木与泥土之香。当疫情取得阶段性胜利之时,我也终于合拢全书页,不禁感慨再三,写下一点读后感受。

小说把我们拉回遥远的年代,讲述了一个村庄孩子的饥饿,男孩星锁和女孩响铃儿一家演绎着相依为命,纯洁无暇,催人泪下的凄美故事。作者似在诉说历史的苦难,读到最后却托出了人间童话。故事中的人们苦中作乐,残酷中透着世间温情,正是这些许的美好和温情演化为寒夜中温暖的明灯,引导孩子们去追求明天的希望。

四十多年前的乡村,在一场严重饥荒的图像中呈现,艰难不幸与困苦接踵而至,苦难与命运不可预测。杨绛先生说“人生实苦”,正是各种磨难让孩子们快速成熟,蜕变为打不死的小强。小说中的星锁,成长里充满变数,也充满希望,尽管这希望如此渺茫,却像一盏盏孔明灯,在河岸上空升起,渐行渐远,被无边的夜色吞没,但他们最终与闪烁的星光融为一体。作者笔下的那个地处大平原上的村庄,栩栩如生的人与事,其实是那个年代所有中国小村庄的缩影。

星锁一家人虽然日子穷困,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星锁有疼爱呵护他的两个爷爷,有爱他的妈妈,还有一个在外地当工人的爸爸。饥饿中有偶尔油灯下喝一碗清淡鱼汤的甜美,有就着白萝卜咸菜丝吃邻居家送的烤地瓜的友善,纸糊的窗户上时常映衬出一副其乐融融的天伦画面。

爷爷去地里送饭,是瓦罐里饭香的诱惑;二爷带着他走夜路去外村看电影,是儿童精神的梦乡;妈妈还会给他讲一些神神秘秘的传说,是一种村子里生命的密语。爷爷嗜酒如命,造成了许多家庭矛盾,两位爷爷还常常打架,这些日常生活的烟火,像那个年代千万个中国家庭的一面镜子,星锁就这样在苦苦乐乐里成长着,饥饿伴随着温馨,贫困掺杂着欢乐。

而随着两位爷爷的去世,妈妈在深夜失足落入枯井死去,一夜之间这份温馨尽失,星锁在村子里似乎成了孤儿,父亲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摸不到的影子。他被村子的小伙伴歧视,被小木匠绑起来放狗撕咬,多亏梅姨和响铃姐的悉心照料才活过来,从此梅姨和响铃成了他的亲人和依靠。

在书中,作家写了村子里各色各样的人,秃头队长,疯了的大山,梅姨,响铃姐,二赖子,黑猪……从一个个故事里走来,带着各自的善恶,立体而真实。土地上的大雪野、苹果园、青纱帐滋养着全村的人,也成了星锁生命的底色,化解着他的不幸。尤其是与响铃姐两小无猜的友谊,响铃姐走后留在那个小屋子里的画册和书籍,让坠入黑暗的星锁一梦醒来,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每一个故事都与土地有关,谷仓,蒲草堆,菜地,苹果园,打麦场,地窝子……处处散发着泥土气息,村子里的人在这里演绎着一场场爱恨情仇,一个个凄美的故事里彰显出人性善恶,流露着作者对泥土的深深眷恋之情,散发浓郁好闻的烟火气息,人世间的温情故事,笔触犀利冷静,透着对历史沉重的思考,风轻云淡里满是对民间故土的深切关怀。

妈妈那些神秘的叮嘱,走夜路去外村看电影心里的忐忑不安,村子里偶尔来杂技团的兴奋,走街串巷货郎鼓的诱惑,逃荒要饭的凄苦,逃难到村的梅姨被村人接纳,这些文字唤醒了我的旧时光,往事一幕幕重现,从记忆深处走来。小时候的打麦场,麦收过后的场院,一个个的大麦草垛,成了儿时的乐园,小伙伴们不约而同聚在一起,偷偷溜进去,在垛里藏猫猫,在垛旁打倒立,被看场院的一旦看到,就会大吼一声,紧接着追来,我们便吓得心咚咚地四处逃蹿,而得空还是会溜进去。

作者是个有大地情怀的人,他笔下的打麦场上有忙碌的老人,有在麦草垛里嬉闹的儿童,丰收的忙碌里有被铡刀铡掉手指的痛楚少妇。这些童年记忆里的场景与事件,有我们共同的经历,似一盏盏孔明灯远逝,又重新把夜空照耀。

读《远去的孔明灯》,最难忘文字里萦绕的那股清新的泥土草木之气,令人沉迷其中。历史与生命在文字里生动可感,作家的情怀潜伏于全部的诉说,虽历经沧桑,又有面对苦难的坦然释怀。

这是一个神赐的春天,它让我更贪恋窗外那些泥土里的生命,更想拥抱那些光。我记起电影《乱世佳人》,斯嘉丽的父亲在绝境中对女儿的生命启示,“努力想一想,你少时的生命里注入了什么。”女儿恍然大悟:是脚下的泥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绝望的瞳仁里忽然闪烁希望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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