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崇尚爱情,真挚而浪漫的情怀无人能比,乃至生死爱或人鬼恋的动人故事层出不穷,千古传唱。但是,有的爱情最终结局并不圆满,而且十分悲壮,令人回想起来禁不住的扼腕叹息,不能自抑。
绿珠是晋代的广西姑娘,妩媚动人又善解人意,而且善于吹笛和歌舞,被石崇纳为姬妾并十分宠爱。后来赵王司马伦派兵追杀石崇,大难临头的石崇对绿珠说:“我是因为你而获罪的啊。”绿珠流着眼泪说:“愿效死于君前。”说完便坠楼而死。后人对绿珠吟咏甚多,溢美之词不一而足。京剧有《绿珠坠楼》,为徐碧云派名剧,其中坠楼绝技,从四张桌子跳下接‘僵尸’,头面珠翠不乱,堪称经典,数十年来能演者寥寥,尤其女演员更是无人问津。八十年代初,徐派弟子毕谷云先生赴京途中在秦皇岛公演《绿珠坠楼》,我有幸一饱眼福,台上绝技超然,台下掌声雷动,至今记忆犹新。我曾作诗一首以记此事:
自幼投师锥刺股,
继承徐派艺超群。
绿珠坠楼惊四座,
剧苑争谈毕谷云。
再说说唐代的关盼盼,她也是一代名妓,更是一位才女,而且能歌善舞,是徐州守将张愔收养的宠妾。张愔的好友白居易到张府做客,关盼盼歌舞侑酒,白居易作诗赞之曰“醉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后来张愔病逝,姬妾们如同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只有关盼盼为报张愔的知遇之恩,隐居于张愔为她置办的燕子楼,矢志守节。十余年后,白居易作诗三首谈及张愔之事,其中一首有“一朝身去不相随”之句,直接指向了关盼盼,批评她只能守节而不能殉节。当时,忽悠女子为丈夫殉情的事情很普遍,如今被大诗人直接点名批评,关盼盼所背负的舆论压力可想而知,于是做出了绝食而死的选择,显然是被逼死的。白居易也因此被世人诟病了上千年。我也为关盼盼鸣不平,并作诗一首,燕子楼怀古:
男欢女爱结鸾俦,
落雁沉鱼百花羞。
阅尽多少山海誓,
何如昔日燕子楼。
明代的锦绣杨花扬州城,有一位叫金凤钿(diàn)的女子,待字闺中时得了一部《牡丹亭》,一下便被深深吸引了进去,以至于茶饭不顾,读而成痴,日夜展卷,吟诵不辍。终于按捺不住内心涌动的热流,给汤显祖写了一封情信,大胆坦言“愿为才子妇”。但是过了许久也没见回信,最后耗尽燃情似火的心思,临终前留下遗愿,葬她时在身旁放一部《牡丹亭》。后来汤显祖接到了那封信也知道了这件事,特意赶到扬州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金凤钿的后事料理完毕。
多情少女金凤钿就这样走了,满怀着遗憾和幽怨默默地走了,留给了后人无尽的思绪和涌动的诗情,我亦如是,草成一曲以寄情怀,诗曰:
窈窕淑女金凤钿,
兰心慧质正髫年。
牡丹亭曲同入梦,
春风万里泣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