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斯坦贝克《煎饼坪》领读第二天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裴多菲
财富,爱情和自由是个什么关系呢?在煎饼坪,每当酒鬼们对哪位女士心生柔情,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给她买礼物。可是他们对待财富和爱情的态度非常不寻常。
丹尼听说自己继承了爷爷的两座小房子,“身体不由自主地矮下去了一点儿”,继承财产后如此闷闷不乐的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了。压力山大的丹尼借酒浇愁,打架闹事还把自己送进了监狱。直到遇上皮伦,两人酒后感慨:我们当初保家卫国如今无处遮风挡雨,才想起房子的好处,才接受继承的财产。
两座房子中较小的一座烧了时,丹尼只懊恼了一小会儿,没有半点沮丧,反而感到解脱了——他的一个负担卸掉了。出于房东的尊严,他假模假样骂了三个粗心的朋友几句,随即就把烧了的房子抛到脑后,欢天喜地把朋友们迎进自己的房子。不仅是丹尼,皮伦、巴布罗和耶稣也觉得解脱了,房租的烦恼没了,更重要的是,他们住在一起,朝夕相处更亲蜜,朋友之情更浓厚了。
海盗是唯一一个挣钱的人,每天上山砍柴拿到城里去卖赚两毛五。但他的钱一分都舍不得花,全都花到他心爱的狗狗上了,为了狗狗的健康,他捐献金烛台给教堂,自己却和狗狗们一样吃着从餐馆后厨讨来的剩饭剩菜。
那么问题来了,都不赚钱,怎么活呢?丹尼、皮伦这几个酒鬼靠顺手牵羊,坑蒙拐骗,实在缺钱缺得不行了才会偶尔做一两天工,赚个一块两块,可钱在他们手上就像烫手的山芋,还没捂热呢就变成了酒。海盗是丐帮人士,靠乞讨。蒙特雷城的人对海盗很友好,只要他去,厨师们都很慷慨地把吃剩的食物给他。托海盗的福,酒鬼们常有免费的早餐可吃。
不能说他们讨厌钱。当得知海盗有很大一笔钱藏在林子里,皮伦他们处心积虑地也想得到这笔钱,于是费尽心思跟踪,编各种藏钱者丢了钱的故事吓唬海盗,最终目的达成了,海盗觉得把钱交给朋友们保管才安全。信任发生了,那么一大笔钱主动来到丹尼他们身边,他们却成了这袋钱币的守护神,大乔尝试偷偷用点,结果脖子以下被打得体无完肤。
酒鬼们的财富观很独特,在他们眼里,天价的衣衫,绝对是拖累的金砖;最贵的晚餐,不如黄昏的畅谈。他们喜欢钱,渴望有钱,但要他们为此背弃朋友的信任,丢掉沐浴在温暖阳光中的闲适,他们不干。
再来聊聊他们的爱情。继承财产令丹尼的社会地位大大提升,也让他成了煎饼坪最受欢迎的男人。他的小房子半夜被烧时,他正和邻居莫拉莱斯太太共度良宵,煎饼坪居民倾巢而出,他看都懒得起来看一眼。丹尼后来得到甜甜拉米雷兹的青睐,他们的定情物是一个真空吸尘器,尽管甜甜家电都没通,丹尼这个礼物还是让她深感自豪。丹尼和甜甜几个星期甜蜜的恋情令他的酒鬼朋友们忌妒,丹尼自己也想逃脱这份柔情需要他承担的陪伴的责任。于是二一添作五,皮伦动起歪脑筋偷走了吸尘器,卖吸尘器的钱自然换成美酒众酒鬼们大喝一顿。在丹尼身上,恋爱好像可以随时发生,又可以随时终止。
大乔的爱情是全书中最喜剧性的一段。被雨淋成落汤鸡的大乔又冷又饿,为躲雨他跑进伊格内西亚的房子。当时这位女士正在喝酒,眼见酒鬼进门想藏酒已不能够,为避免损失更多酒,她陪他一起喝。屋子里烧着温暖的炉子,几杯酒下肚,寡居的伊格内西亚心生柔情,可任她怎么暗示,榆木脑袋的大乔并没开窍,反而在她柔声倾诉时睡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女士操起木棍,对着鼾声如雷的大乔一顿猛打,“你这头猪!垃圾大臭猪!噢,大笨牛!”感情受挫的女士怒不可遏,她追着他打,直打到大街上。被打慒的大乔为逃避棍子只能紧紧抓住她,抱住她,甜言蜜语没连上的电流终于被拥抱给连上了,榆木心中开出花儿来。
可是恋归恋,爱归爱。无论感受到爱还是真正把爱付诸实践。在他们心中,结婚的念头从没蹦出来过,连想都没想过。无论是金钱还是爱情,在酒鬼们心中最重要事情排行榜上可能连前三都排不上。他们信奉的是:我活过,吃过,喝过,爱过,就足够,世间一切,无须拥有。如穿堂而过的风,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说的就是他们吧。
小草在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