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张咏言
一年来多次和十几二十年前的老友相见,勾动了我的情肠,怀念起十三至十八岁那段时光。那是我的纯真年代,是我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那时阳光格外灿烂,水流清澈,笑得响彻云霄,哭得地动山摇。那时喜欢一个人,就是单纯的喜欢,希望全世界厚待于他的那种喜欢,暗地里还较着劲,鼓励自己要优秀,以配得上这份喜欢。那时暑假互相串门,翻山越岭,走街串巷。拿着一支“奇美”竖笛到山上去,吹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小鸟都无法容忍地飞走了。那时没啥好吃的,可是嘻嘻哈哈两个馒头都吃得特别香甜,一碗素面都能吃出快乐的滋味。
那时每个人几乎都有“绯闻男女”或“绯闻女友”,事隔经年,兜兜转转,竟也有绯闻奇迹般地修成了正果,于是被大家当熊猫般地保护起来,玩笑的同时,每个人都送来祝福,因为实在太难得。
那时我是叛逆少年,对所有的权威都想说“不!”世界仿佛无限宽广地在我眼前漫开去,每天一睁开眼,就像面对一个新的世界。每一个昨天都值得怀念,每一个今天都想充实地度过,每一个明天都充满希望。那时迷恋武侠,整天梦想做侠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现实中也不自量力地拍案而起,全然不管是不是做得真对。
与老友爬山,走走聊聊,时间仿佛停滞在青山绿水和鸟鸣声中。二十年来,唯一未断过联系且几乎每年一见的只有一人。未曾想,十三岁时的义结金兰终成现实,岁月把我们变成姐妹,变成知己,变成亲人。老友说,真的羡慕我和她。其实不必羡慕,如果当年那个真实的自己心性未改,十年未见也不会有违和感。
想起去年十一,参加杨的婚礼,随后被老友打劫到浠水。多年未见的朋友相聚,吃吃喝喝,走在曾经熟悉现在却有些陌生的地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集体的追忆像个盛大的节日,让平日浮躁的生活一下变得简单快乐了。
这么多年,我们见证彼此的成长,即便难相见,虚渺的网络也因为千山万水之外连着的是熟悉的人而变得充满了人情味,变得可爱了。或好或坏的消息,或快乐或悲伤的心境,唯因当年的单纯,才能容成年后的复杂,唯因年少时情感清透如水晶,才能在老友面前不设防地说说心里话,一吐为快。
有人说,过去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如今是酒逢千杯知己少。平日里滴酒不沾的我,只有在与老友相聚时才会频频举杯,为这久违的熟悉的笑脸,为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流年暗中偷换,青春便如杯中酒,一饮而尽。
如今我们都已不是少年,却人人忘不掉青春欢畅的时辰。在相聚的一刻,仿佛共同穿过时光隧道,重走一遍花季雨季,重温一回情怀如诗。
电影《情书》中那一句:你好吗?我很好!何止适合爱情,对相交多年的老友,亦想这样呐喊着问一声。
你好吗?我很好!愿岁月厚待于你,愿你我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