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与鸭嘴兽风牛马不相及,然而在哲学的领域一切无不可能。本书的鸭嘴兽出现在存在主义章节里面的归谬论证,即根据某一前提推演出荒谬的论点,从而宣称相反的前提必然是正确的。如这个:“如果我们将婚姻观念延伸到包括同性结合在内,那如何能反对人类和鸭嘴兽婚姻的合法性呢?”这是个哲学的笑话,尽管我们直觉这样的归谬有一定问题,比方说前提的婚姻应该泛指人类世界,鸭嘴兽不在此范畴,因此这样的归谬让人目瞪口呆。
所以,哲学除了一本正经给你讲世间万物,它还可以提供客厅谈资的笑料,而这些笑料在哲学的包装下就像显贵庄重的教授在大街上摔了一跤,从他口袋里跌出了婴儿的安抚奶嘴儿。本文的联合作者自述他们从大学哲学的课堂浑浑噩噩走出来,被深奥的哲学问题弄的晕头转向,他们以为一辈子都会弄不懂什么是哲学,但这本书的出版证明了他们至少可以带你我入门。自从康德以降,哲学家大都以在大学授人以渔为己任,而之前并不是这样,哲学家身份是兼职的,医生、作家、家庭教师、秘书、诗人、数学家,甚至磨镜片的工匠才是他们的职场角色。
在现代,哲学这种“无用”之物估计在象牙塔里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修读哲学的最高理想应该是被哈佛大学聘去做大学教授,如果不是这种幸运儿,那么像本文两个作者一样也挺好,一个是 神学院的老师,一个是编剧,最后合作出本以“哲谑”为主的哲学入门书火爆全球。
我觉得自己会特别喜欢有哲学气质的人,为何是“觉得”?因为我“肯定”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这样的人,这表示我是个信仰者而非不可知论者,两者的区别就是信仰者即使从没看见过有哲学气质的人也坚信自己会喜欢这样的人,而不可知论者则需要找到喜欢这样的人的证据。
如果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出现在当代,你会爱上谁?苏格拉底是提问狂魔,柏拉图沉浸在乌托邦里,他们更可能被看成不可理喻之人。也许亚里士多德会好一些,他算是逻辑与科学的鼻祖,浑身透着接地气的理性,在什么是善、正义以及人生的意义是幸福之类上叨叨念念,但这样一个好老头可能也会让急于“财富自由”的人们不耐烦:是啊人生的意义是幸福,等我赚够钱,我就去寻找幸福了!
那么人啊,你的本质属性是什么?亚里士多德认为理性是人类的本质属性,如果我是人类,则理性对我是必不可少的,然而是否可以理解外貌、财富是一种偶然属性?我们几乎花一辈子的时间琢磨自己的偶然属性究竟是否失之桑榆? 这种疑问算不上哲学中的“大问题”,哲学中的大问题一般是这样的:存在是什么?现实的本质是什么?我们有没有自由意志?宇宙的智慧设计以及针尖上能站几个天使等等。这些就是形而上学。
形而上学是哲学中最抽象、宏观的那一部分,它的副产品就是让普通人敬而远之,哲学的晦涩往往来自这部分。我们通常的感觉是,明明这些字都识得,但连起来的句子就是读不懂,甚至有种哲学就是文字游戏的错觉。而且的确有语言哲学,所有的努力都在探讨语义的意义,这让人更加头疼,如果我们的语文和逻辑没有打好基础的话。
随着知识论的发展,形而上学逐渐式微,人们更倾向相信人类认识的源泉来自人类的理性。所以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风靡至今,但也曲解至今。通常人们把这句话理解为思考是人类的本质,但其实笛卡尔是在探索世界上是否存在他可以确信的事,即他无法质疑的事,最后他的结论是他无法质疑自己的存在,这个思考的自己、正在提出疑问的自己,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德国的海德格尔时代是存在主义的高峰期。在他那个时代,存在主义风靡世界,存在主义者的衣着特点是黑色高领毛衣,恰恰我也喜欢高领毛衣,对黑色也情有独衷,但我不确定自己的“主义”。存在主义者认为存在先于本质,本质是不确定的,会自由地进行自我改造。存在主义最早萌芽的源头应该是和黑格尔同时代的克尔恺敦尔,他是个孤独者,整日郁郁寡欢,他说:“从绝对的角度来看一切都好,但这有什么用呢?我不是上帝,我只是一个个体。谁会在乎从高处看这个世界有多平静呢?我就在这里,置身于世界一隅,我感到焦虑。我处于绝望的危险之中。我所关心的是我。宇宙之轮不可逆转地一直向前滚动,我可能会葬身海底!” 所以个体的存在感一度成为哲学探讨的主流。海德格尔说,人必须“向死而生”,即只有直面自己会死亡的事实,才能在死亡的阴影下承担起有意义地生活的责任。而尼采更是鼓吹个人英雄主义,“超人”(Superman)就起源于他。
这本书讲了很多哲学笑话,但是50%以上我没有看懂,剩余的我也没有笑出来,大体上都是些冷笑话,是我自己造诣不够,还不能领略这种以哲学为底蕴的高级笑话。如果你能看过之后会心一笑,恭喜你,你入门了!哲学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