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四书”之首――《大学》(下)

三、关于“日新”、诚信和“慎独”思想

原文: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日新”的思想并非《大学》首创,它在其他儒家经典中也早已有表述。如《周易》中的《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系辞上》:“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序卦》:“井道不可不革,故受之以革。革物者莫若鼎,故受之以鼎”;《杂卦》:“革,去故也。鼎,取新也”,成语“革故鼎新”即出于此。《论语》也说:“温故而知新”。

先贤的告诫和前代典籍的诗句都可以证明,不断自新是我们祖先保持生机、延续种族和发展强大的秘诀,是君子应该持之以恒去做的一件事。

如何做到“日新”?《大学》用一句话进行了回答:“君子”为了长期保持自新,要“无所不用其极”。可见《大学》对于自我革新的极力推崇和百般强调。这是极为有意义的。如果我们人人都能每日用尽一切办法自新、自强,那我们的国家、民族之复兴,人民之幸福,文化之自信指日可待。

原文: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诚信与“慎独”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它们强调的就是要实事求是,千万不要自欺或欺人。自欺欺人的结果只能是修身失败,因为“假的真不了”。

《左传》记载了“子罕却玉”的故事,这是一个著名的关于诚信的故事:

宋人或得玉,献诸子罕,子罕弗受。献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为宝也,故敢献之。”子罕曰:“我以不贪为宝,尔以玉为宝,若以与我,皆丧宝也,不若人有其宝。”

《后汉书·杨震传》也记载了杨震暮夜却金的故事:

(杨震)四迁荆州刺史、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谒见,至夜怀金十斤以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密愧而出。

这也是一个广为流传的道德修养范例。子罕、杨震的言行正是中国古人“慎独”思想的生动表现。别人以宝玉为宝,而子罕的价值判断则是:不贪才是宝。别人看重的是世人的看法,而杨震看重的则是:天地良心。这其实也生动地表现出了不同人群的“本末先后”。

四、今人如何读《大学》

今人读《大学》,既不必为其崇高的地位所慑,不敢质疑,盲目信从,从而被它限制了思想,也不应轻视古人的智慧,认为它已过时,无需学习,而是应该先虚其心,诚其意,在熟悉字句、理顺次序、贯通义理的基础上,对其所包含的思想进行反复思考和深入理解,并针对有疑问之处与师友进行细致推究,广泛阅读相关书籍,从而在自己的学习和人生实践中获得自己的答案。

比如,初读《大学》,人们通常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要“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为什么要修身(“为善去恶”)?以及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格”什么“物”?怎么“格”?《大学》并没有明确回答。这也导致后人的理解千差万别。如王阳明格竹,那种奇怪的“格”法就让人很难理解,想必与《大学》中“格物”的原意和朱子的理解并不一致吧。

再者,很多眼前的社会现实告诉我们,善人不一定就比恶人成功和幸福,我们为什么还要修身,要“为善去恶”呢?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不过,对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巨甚的儒道释三家均劝人向善。

儒家“亚圣”孟子说:“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他坚持人性本善的说法,认为人心之向善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是人的天性,“为善去恶”即是向人的本性的回归。道家鼻祖老子则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意思是天道对于众生一视同仁,并不特别偏私谁,但又好像经常眷顾善人。这实际上也在褒扬和肯定善人。佛家更是讲因果轮回,善恶迟早皆有报应,因此提倡慈悲良善。

那么,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王阳明认为:“善恶自在你心中,遵循天理即为善,为气所动即为恶。”又说:“天理本无私意为善为恶。”与朱熹齐名的南宋著名理学家陆九渊也说:“有己则忘理,明理则忘己。”都是说自我的私欲是“明理”的障碍。持“性恶论”的荀子指出,只有后天人为的教养和法制才能帮助人类矫正自己,否则人人恣意妄为,如同禽兽,社会就会陷入动乱。可知儒家所谓的“善”,即是克制私欲、恪守道德礼法、遵循天理之意。反过来讲,倘或有人不讲道德,遮蔽善性,放任私欲,做违逆天理之事,即为“恶”,必为天道所弃、人道所否。

最后,我们现代人是否也需要持之以恒地修身(“为善去恶”)?如何修身?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相信每个人读了《大学》之后,都会有自己的看法。

个人认为,“良心”确实知道一切,只是我们没有仔细去看它罢了。

前不见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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