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八十章“小国寡民”读后感

从前小,从前穷,从前慢,从前笨,可是从前那么美

――《道德经》第八十章“小国寡民”读后感

 

《道德经》第八十章一直是倍受诟病的一章。我记得小时候学过的教科书上还专门把这几句列出来加以批评,但是今天,我们需要重新来审视一下这一章了。老子是这样说的:

小国寡民。

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

使民重死而不远徙。

虽有舟舆,无所乘之;

虽有甲兵,无所陈之。

使民复结绳而用之。

至治之极。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

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

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才是理想中的国家?疆域大,人民多,兵力强大,科技发达,文学昌盛,这是古今中外大多数人的追求。然而,老子在这里却提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理想国”,在这里,国家小而人民少,大家都安居乐业,朴素天真,过着简单的生活。有利器、甲兵而不用,有文字而弃之,满足于粗茶淡饭、布衣蔬食,珍惜生命而不远徙,自给自足,各自为政,互不往来。满足于笨,不要使人聪明的文字;满足于慢,不要效率超高的利器;满足于没有见识,不要博学多才;满足于穷,不要互相攀比;满足于简陋,不要华服美食;只管好自己就够了,不对别国指手划脚,连往来也不往来。

很多人看到这些话就会说,这也太消极了,太虚妄了,太傻了。根本不可能的事。落后就要挨打。穷有什么好?富强有什么不好?是啊,难道老子竟想不到这些?为什么说出这些看似糊涂、愚昧、固执、倒退的话来呢?用老子自己的话来回答:“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普通人若不笑话他,倒不足以证明他的智慧。

春秋时期,相对于现代,真是落后之极,但即便是那时,老子已经发现人类的嗜欲、扩张、攀比、虚饰之风正在愈演愈烈。大争之世,文明、科技、军事的兴旺昌盛使得历史的车轮越转越快,惯性越来越大,轰鸣声终将吞噬掉每一个纯朴的人,每一颗天真的心和每一句阻止的声音。

于是老子感觉到了危险,他说:“停!退回去!”他的声音淹没在了军队马蹄扬起的滚滚尘土之中,淹没在了文章歌赋的聪明机巧之中,淹没在了肥美浓郁的饕餮盛宴之中,淹没在了华丽美女的醉人歌舞之中,直到现在,我们有了飞机、汽车、核弹、手机、智能机器人,有了转基因技术、克隆技术、虚拟现实技术,我们早已把老子的话甩得很远很远。

但是,我们同时有了更多的癌症、抑郁症、艾滋病、颈椎病、近视眼、骨质疏松、心脏骤停,打起仗来能毁灭地球N次。我们失去了安稳平和的心态,我们焦虑,失眠,压力山大,寂寞而压抑,狂躁而不知道原因。听说智能机器人还会让我们很多人失去工作岗位。

科技究竟在方便我们的生活,还是在剥夺我们的生存空间?武器在保护我们还是伤害我们自己?生活富裕了,幸福感却更少了。医学发达了,怪病却更多了。联系更方便了,人与人之间却更疏远了。知识信息更新换代越来越快了,心却越来越累了,每天都在担心自己跟不上时代。

从前慢,从前小,从前穷,从前笨,可是为何,我们感觉从前的日子,那么美,而且好?那时人们不减肥,但是身形健壮而优美;那时不用特别学习什么礼仪,但是百姓交往起来更加自然、纯真、热情而温暖;那时的人不用“圣人”教化,自己就懂得不做羞耻的事;现在的人做了亏心事,还要文过饰非,并且自我感觉良好。那时我们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没有规划,吃饱了就晒晒太阳,看风吹过树叶,看云慢悠悠滑过天空,没事抓个石子,糊个泥巴。很浪费时间啊,很不明智啊,可是,为什么,感觉那是一生中最健康、最舒服、最快乐的时光?这样的日子,现在我们的孩子,还有么?

老子说:“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整个世界都在拼命向前狂奔,生怕落后。各个国家带动所有行业,各个行业带动所有的人,大家都在被迫跟着狂奔。

我们的后代,也许一生下来就要狂奔呢,他们将会奔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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