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凄美之殇——读《悲剧的诞生》有感
《悲剧的诞生》,又名《尼采美学文选》,读完就想来要写点东西,总不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写着不快,读的人也是难受。
合上尼采的这本《悲剧的诞生》之时,眼前像是看到了曾看过的一幅摄影作品——一只青蛙,被冰冻的死死的于一冰面上,不论它是否接受,它,已成了“沉睡蛙”再也起不来了。这幅画面,被摄影师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凄美异常不坠于平庸。
摄影师敏锐地定格了青蛙死亡那瞬间的艺术美,但他同样满怀悲悯地伤心,毕竟,这份美是出悲剧,甚至,以一个鲜活生命的消逝为吸睛之处。
起初,只觉得以死亡成图过分残忍,甚至偏激地认为这是以一种错误的“自大”主义欺压自然生灵。如果,人们只将其当作视觉感官的娱乐,抛却了一颗悲悯之心,便成了冷漠的旁观者,鲁迅笔下可叹可惜的帮闲、看客,也就感受不到生命凄美之殇、那份让生命变得厚实的悲剧美。《悲剧的诞生》中谈及使命,有此一句“用艺术家的透镜看科学,而用生命的透镜看艺术。”
鲁迅有言:“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静言思之,哪种更经得起推敲,想来是前者。
看那项羽,世人会记住他在巨鹿之战中破釜沉舟的勇气,更深深折服于垓下之围霸王别姬、霸王自刎的悲情剧码。经过历史的层层积淀,反而更见英雄末路的悲剧色彩。有人慨曰:“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可若当真如此,历史重被改写,西楚霸王成了一时的胜者,百年之后或许便被渐渐的遗忘,在历史的长河里不过消逝了。倒是他的生命之逝,毫不客气地在人心头烙下凄美的伤痛。
悲剧成全了美,而美的渲染也抚慰着悲。谁能道生命的凄美是无意义的?“下凡走一遭只为还尽眼泪”的黛玉,焚稿断情,那一刹那的凄美在眼泪中凝成琥珀,成就了红楼中永恒而痴绝的才女;《边城》中的翠翠倔强地盼着“可能明天回来,也可能永远都不回来的”心上人,守着渡船,她萧萧的背影给那片世外桃源盖上了神秘的新娘盖头,任谁都想要掀起一窥爱的纯美与悲凄……凡此种种,试问这些经典能够传世不衰,不正是因为它们叩击了人心的柔软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对那生命之殇,我们是在纪念,纪念人世悲欢、人性苦痛,偏偏人心共鸣而为美。守护凄美的一份残缺、一份悲凉,焉知不是在慰藉自身的苦痛,冲淡由来以及的落寞呢?想起安意如写过一段极美的文字:“漫步西湖,江南烟雨,迷蒙了谁期盼的眼眸?西泠桥畔,站着一位丁香般结着秋怨的姑娘。”窃以为,这曼妙女子必然是在有些无力地等待她那未必归来的情郎。
小小女子,寻的不过一份痴情罢了。
而这烟雨迷蒙,于千百年间何曾有过止歇?被扰了视线乃至困惑的,又何止于儿女私情这般简单?
乌台诗案,这场噩梦郁结了一百余日,生死的界限在伴君如伴虎的前提下突显得这般清晰。是呵,自古以来嗔怒了天子,何以盼得生路?
幸而苏轼于元丰二年十一月获释,怕也是曲折,当初风华意气锐意变革政治良法的打算终不得实现,况且命虽无虞,却遭贬滴。大苏不得政绩,在黄州的定慧院里,偶见“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如此光景,也权当在发泄悲哀苦闷了吧。
不过大苏究竟是大苏,虽会纠结于出世入世的选择,也能乐天自持——赋闲强似布衣,时况不济他便躬耕而自给。把酒酹江月,去来东坡,甚至植秧黄昏后。也是由此,世间才多了位东坡居士。我想,这般雅兴,即使只是无奈者的自嘲,也独特不羁了罢。
该苏子命运多舛,又是因他向来广交,王旦之孙为之牵连,逐放南领。千里归来,柔奴泰然应对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这以后,那超越物外的“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那豪情万丈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如此种种,如烟火般一齐迸发。不难窥见,时下的东坡自是不羁,整个襟怀充斥着的定有遗弃前尘之念!
再过后,复至杭城,仍不免滴降。然苏轼悠然而作“西子之喻”,道尽了西湖的云雨之变幻,纵情山水。一生的放逐,未曾削减锐气,又哪能磨灭生命途中的勇气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间只有一位苏轼。我们大抵平凡,用“恣情超脱”四字来描摹苏子或许尚可,于我们自身,还是恰到好处也就够了。看那费尽心力的,也未必得了好结果——至少在当代人眼中如此。
豪情万状如辛稼轩,到老来,回望征途,这位曾以只手补天裂的豪杰,亦免不了迟暮之叹:“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读来不是不悲戚的。辛弃疾尚不能寻个明白,何况是吾辈?
我们,满怀悲悯地看着生命凄美的悲剧,总会从那些殉道者身上找到生命的本质,在于悲剧。
“睡美蛙”被冰封于湖面上,保持着向上向前追寻的姿态,小小的生命承受过气温回升的打击,因为死亡,以凄美决绝之态给了世人惊艳。
悲剧化了的美,我们虽不可只做看客,也不必当真消极悲情地耗自己的生命。
虽看沧桑,终要追寻能有平安喜乐的一生。铭记这生命凄美之殇,而我们大多平凡,私心向往平淡的美丽,因而,不愿“出演”悲剧,只求岁月静好,从容地奔赴梦想与前方。
文案:胡敏
排版:王殷
责编:王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