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不是贫穷就可以降低要求的
——读《我脑袋里的怪东西》 帕慕克 著
文/ wind
题 记
“你既要看见一切,又要做一个隐形人;你既要听见一切,又要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每天你要走十个小时的路,但你要感觉自己一步路也没走。”
——《我脑袋里的怪东西》
说起土耳其,说起伊斯坦布尔,原谅我没有什么地理概念,我能想到的是高高低低的山脉,山上不是蓊蓊郁郁的树木,而是各种色彩的房屋,形状不一,大小不一,颜色不一,一眼望去,色彩斑斓;然后中间贯穿着小小的街巷,忙碌的人们穿行在这些窄窄的巷子中;阳光炽热,没有白云遮挡,直射在各色房屋上,更加衬托出艳丽的华美感。紧接着,当黄昏时刻来临,一阵舒缓的脚步声从山脚传来,一声悠扬的叫卖声回荡在山间……这只是我心中的伊斯坦布尔,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伊斯坦布尔。
其实随着时代的变化,再古老的城市也早已失去了传统与独特的美,可能都只剩下了整齐划一的高楼大厦和四四方方的马路……
小说《我脑袋里的怪东西》是土耳其作家帕慕克的作品,虽然说它是一本小说,但是更像是一部伊斯坦布尔的风俗史,通过主人公麦夫鲁特的眼睛来展现了整个地域和民族的变化。或者说它更像是一部城市小说,城市不是背景,反而是主角。
麦夫鲁特是一个外来者,童年时代随着父亲迁移到伊斯坦布尔,那时的伊斯坦布尔还是个古老的城市,父亲带着儿子背着扁担行走很多的道路,去大街小巷叫卖一种叫做“钵扎”的饮料;他们住在非法盖建的一夜屋里;身边充斥着各种贫穷的劳作者;富有的人们总是用蔑视的语气面对这些穷人们……这个国土充满着民族的古老气息,但又充斥着贫富差距巨大的落差。
父亲告诉他:“你既要看见一切,又要做一个隐形人;你既要听见一切,又要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每天你要走十个小时的路,但你要感觉自己一步路也没走。”也许这就是作为最底层的百姓的生活智慧。这句话像是中国佛家的偈语一样,既要洞悉一切,又要容忍一切。不管社会如何改变,贫穷人们的生活是不会改变的,永远处于最底层,他们是最无力者。
(帕慕克)
但是麦夫鲁特不一样,他始终坚守心中的那一份纯真,儿童时代他听从父亲的话,看着这个世界,把所有的疑惑留在脑袋里,于是形成了他脑袋里的怪东西。当他长大成人,和父亲一样担着担子行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是另一个世界,只有这时候他是最自由的。他喜爱这样的时刻,所以当人们告诉他可以换一个行业,可以去做更赚钱的事业的时候,他依然选择行走的事业,边喊着“钵——扎”,边看着这个城市的种种情景。对于麦夫鲁特而言,每夜的行走已经不再是职业,而是一种需求,如果不行走,他的脑子、幻想力、思维就会变弱。“脑海里的彩色画面,犹如图画小说里的对话气球那样,从他的嘴里云朵般飘进疲惫的街道。因为那些单词是一些物件,而每个物件都是一幅图画。”当我们控制不了我们的贫富时,至少我们可以控制我们的灵魂。
当很多人已经不再认识什么是“钵扎”的时候,当这样的“钵扎”生意已经负担不起他的家庭的时候,麦夫鲁特依然坚持自我,你可以说他顽固保守,可以嫌弃他落伍了,但是我还是被他感动了,有些东西是我们会因为环境改变而抛弃的,但是他却没有,这种坚守的纯真是让人钦佩的。
正因为有这样自由灵魂的麦夫鲁特才在婚姻上走出了与众不同的一步,他爱上一个姑娘,只见过一面,给她写了三年的情书,当他约定和她一起私奔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读了他的情书的姑娘不是他的最爱,然而麦夫鲁特还是选择了出走,和这个姑娘结婚,不是委屈,不是善良,而是一种奇特的命运安排。
麦夫鲁特真心爱上了这个误解的姑娘拉伊哈,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虽然拉伊哈死了之后,他又与那个一见钟情的萨米哈在一起,但他最后还是明白自己这一辈子真正喜欢的是拉伊哈。
这样的情节真是一波三折,但是我始终认为这就是麦夫鲁特灵魂中的那份坚守让他遇到了这样一种奇特的命运安排。对爱对城市对古老对记忆的坚守,始终是麦夫鲁特脑袋里的怪东西。怪是因为时代改变的时候,很多人已经抛弃了原来的初心,但麦夫鲁特始终坚守,对于他来说不是怪,是另一个世界,是另一个自我。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却的东西。
尽管历史动荡与政治斗争会在私人生活中产生涟漪效应,但他们寻求生活意义或者寻求一种更加美好的生活之向往,是始终不会改变的。
有些东西不是贫穷就可以降低要求的!
结尾,临近老年的麦夫鲁特被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弄得晕眩的时候,他再次回归街巷,随着那一声悠长的“钵——扎”,思想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游走了。
“别放弃,卖钵扎的。别说在这些塔楼、混凝土当中有谁会买。你要一直卖下去。”
“我会永远卖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