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死于浩劫的那六百万 之一,
我也不在幸存者中间。
我不是走出埃及的那六十万 之一,
我是乘船来到应许之地。
不,我不在这些数字里面,尽管我的体内也有火和云,
夜间的火柱和日间的云柱给我指引 。
我的体内也有疯狂的渴望在寻找
紧急出口,寻找软和的地方,寻找裸出的
土地,寻找通向软弱和希望的太平门;
我的体内也有寻找活水的欲望,
与石头静静交谈或者与暴烈的风。
最终,是沉默:没有提问,没有回答。
犹太史和世界史
像两块磨石把我碾碎,有时
成一滩粉末。阳历和阴历
忽前忽后地跳跃,
把我的生命在恒动中设定;
有时我躲藏在它们之间的缝隙,
有时一路跌进这个深渊。
——以色列当代诗人耶胡达·阿米亥《我不是那六百万之一》
英国著名历史学家,牛津大学默顿学院研究员马丁•吉尔伯特(Martin Gilbert)在本书里,以史家大家的视野和通俗精炼的语言,辅之以191幅罕见历史图片、14张以色列历史变迁地图,43份珍贵手稿、档案,包括犹太人奔赴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建设初期的老照片等,生动地讲解了以色列百余年建国、发展的24个关键性历史瞬间。这是一本值得珍藏的宝贵书籍, 重点突出、逻辑清晰、主次分明。虽然书中记载的历史已渐行远,但诚如19世纪的法国作家雨果所言, 历史是什么:是过去传到将来的回声,是将来对过去的反映。
1948年宣布独立的以色列(State of Israel),是世界上唯一以犹太人为主体民族的国家。以色列位于西亚黎凡特地区,地处地中海的东南方向,北靠黎巴嫩、东濒叙利亚和约旦、西南边则是埃及。
发现我对以色列这个新兴国家的了解,主要源自影视剧,比如在2011年的英剧《诺言 The Promise》中,我才深刻地了解到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之间为何有一触即发的种族矛盾;在2017年的黎巴嫩电影《羞辱The Insult》中,又追本溯源找到以色列与黎巴嫩之间那一段段动荡不安的历史,给平民百姓人生埋下的累累伤痕和鸿沟……
公元前11世纪末,犹太人扫罗在巴勒斯坦地区建立了联合君主制的以色列联合王国,传4王享祚120年,分为北以色列王国和南犹大王国两个时期。
以色列联合王国的第二代国王是大卫,他是犹太历史上几乎与摩西齐名的伟大国王。大卫是犹太支派耶西的第八个儿子,生于伯利恒的一个牧羊人,后来成了扫罗王的女婿。在扫罗王父子战死后,大卫在巴勒斯坦南部城市希伯仑登基,后迁都耶路撒冷,将耶路撒冷称为“大卫城”。
大卫王和拔士巴所生的儿子所罗门,是以色列历史上最有智慧的国王。他在耶路撒冷圣殿山建造了“所罗门圣殿”,从此此地成为犹太教的精神圣地,“上帝的应许之地”也是因此而来。
讽刺的是,所罗门的儿子罗波安却智商平平,苛捐杂税繁重、治国不当等因素,导致以色列联合王国在他手里分裂了。之后,北以色列和南国犹大皆被亚述帝国和古巴比伦王国所灭。
在历经波斯、马其顿、罗马的残酷统治之下,公元135年犹太人西门·巴尔领导的起义,犹太人被罗马帝国”五贤帝”之一哈德良驱逐出耶路撒冷和巴勒斯坦地区,开启犹太人大流散之旅,同时宣告了犹太民族在巴勒斯坦地区的历史就此终结。
19世纪末20世纪初,现代以色列国国父,奥匈帝国犹太裔记者西奥多·赫茨尔,因受到1894年的德雷福斯事件的刺激而成为犹太复国主义者和现代政治上锡安主义的创始人,他号召全世界犹太人回归故土……
1948年以色列宣布独立,成为中东地区唯一一个自由民主制国家。
一个专心致志思索的人并不是在虚度光阴。虽然有些劳动是有形的,但也有一种劳动是无形的。——雨果
让自己的内心藏着一条巨龙,既是一种苦刑,也是一种乐趣。——雨果
当一个人是一个真正的人的时候,他就应当与大言不惭和骄揉造作之间保持等距离,既不夸夸其谈,也不扭捏取宠。——雨果
我宁愿靠自己的力量打开我的前途,而不愿求有力者的垂青。青云得意的道路是很多的,如果我用阿谀奉迎的办法换取有力者的提拔,我早该得志了。但这不是我的道路。——雨果
干精神工作的人而让自己守全从思想掉入梦想,必遭不幸!他自以为进得去便出随时出得来,并认为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区别,他想错了!——雨果
懒散是一个母亲,她有一个儿子:抢劫,还有一个女儿:饥饿。——雨果
人的智慧掌握着三把钥匙,一把开启数字,一把开启字母,一把开启音符。知识思想幻想就在其中。——雨果
善良既是历史中稀有的珍珠,善良的人便几乎优于伟大的人。——雨果
沉思就是劳动,思考就是行动。——雨果
爱情是一条规律,肉欲是一个陷阱,醉和嗜酒成瘾是不同的,醉是要某一个女人,嗜酒成瘾是要所有的女人。——雨果
即使是一个智慧的地狱,也比一个愚昧的天堂好些。——雨果
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自己揭下面具却是一种胜利——雨果
塑成一个雕像,把生命赋给这个雕像,这是美丽的;创造一个有智慧的人,把真理灌输给他,这就更美丽。——雨果
信仰,是人们所必须的。什么也不信的人不会有幸福。——雨果
私通的爱情总是不能天长地久的,只有罩上了神秘的外衣,自己才能心安理得。——雨果
自由只有通过友爱才得以保全。——雨果
顾虑好像一个面对权杖而没有胳膊的残废人,一个面对着结婚幸福的阉人。——雨果
青年人,我们要鼓足勇气!不论现在有人要怎样与我们为难,我们的前途一定美好。——雨果
在任何科学上的雏形,都有它双重的形象:胚胎时的丑恶,萌芽时的美丽。——雨果
灾祸和幸福,像没有预料到的客人那样来来去去。它们的规律,轨道和引力的法则,是人们所不能掌握的。——雨果
忧伤(之一)
诗/塔米尔·格林伯格
最初的记忆是对颜色的一个回忆:
一朵乌云被热风带到门廊。
一朵乌云的絮片裹住穿绿衬衣的男孩
一朵乌云的絮片落在他头发上像是为他加冕
一朵乌云的絮片召唤他:过来。
垃圾桶之内,是一团被碾碎的天真,
我发现了钟爱的、被毒死的黑猫的尸体。
我个头不高,是个一头黑发的男孩
简直是一只脏拖鞋里的一块黑毛皮
我裤子皱巴巴,有墨水印痕
是呆滞眼睛睫毛上的一块黑毛皮
我独自一人,渴望
乡村乳酪容器里的一块黑毛皮
我以我整个的灵魂爱他!
时间的絮片正在意识里昏眩
像热浪中太阳下的一团苍蝇。
我心爱的一切都死了。
那些孤儿般小猫的安琪儿
你们在哪里?
精神的眼睛正应如此
描绘三维消失中的损失点,
用支6-B铅笔画下的灰色粗线
(毛皮覆盖的后臀的粗疏轮廓)
二十四个
惠斯卡司牌英国猫食罐头
以及让天真弄得酸溜溜的六个词:
“ 我生气要做球。”
在书页之间的黑暗里,
在遮住太阳灼热眼睛的黑暗里,
在沸滚水滴在其中坠落的
所谓的黑暗里,
在黑暗与黑暗之间的距离里,
在那里甜水与咸水流淌,
在为忧伤啃啮的意识的边缘里
一只黑乌鸦在翻飞。
从一根黑羽毛分离出的一团黑绒毛落到门廊上。
不过那只是一只猫!
难道一只猫不值得爱?穿绿衬衣的男孩喊道。
他太年轻不懂得手心掌握之外的
忧伤。他个子太小看不见
等待在隔壁房舍之外的那团忧伤:
为一种垂死的忧伤而感到的忧伤。
忧伤(之三)
第二个记忆是这样的回忆,颜色加在
颜色上再加在声音上又加在颜色上:
“爱是无酬谢的,“我已故的父亲说,
他己喝醉,很痛苦,“你爱艺术会更好过些”
(那是伊萨克和伊菲革涅亚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赴宴的客人也是
我的外婆,雷切尔,
还有我父亲仅有的妹妹,埃莉奥诺拉)。
真的,确实是,我爱艺术。
用画笔我绘出一个身材俊美的青年男子
站立在一只灯箱里
手执一管笛子。我细致地涂上
深浅不同的蓝色、红色,在他的制服上
(《印象主义艺术史》,
泰晤士与赫德森①,
二百四十一页)。
“我还管他娘的什么时间,
这年轻人嘲讽地说。
“我年纪轻脾气暴。要的就是喝酒和做爱。”
从邮局广场后身,在里米尼②比萨餐厅
与汉堡包乡村总汇之间,塞壬③们唱起她们的歌
关于年轻人内部的杀戮,关于那周期
活动——从镜子出来又回那里去,
不知结局只知有衰老与死亡。
“小手指一勾我就能让时光倒流!”
他愤怒地挥拳可接着他的脸就消失
随同警车闪动的蓝光。
电视记者说
他被判无期徒刑
因为用沉重的玻璃烟缸杀了他的娈童
说是光线透射过来,又一次透进来,
他再不能忍受这个美少年。
手迹很潦草还充满仇恨:
“如果我真能有我自己的魏尔兰④
用有效的子弹给我装枪
那么也许风不会捉摸不定地乱刮,
忽蓝忽红,在身体镂空处之外
并在后脖颈分散成透明的碎片。”
接下去:
“我会过得好些,如果,像兰波⑤
我曾转回去朝向东方。西方有什么?
除了牛排餐馆和信用卡?
杀人的不是我。西方才是杀人犯:
没有人。代名词。无描述。形容词。
我劝你们不如颠倒次序:
用0表示蓝。U表示绿。E表示红。
EH表示白。A表示黑。这样也许你们能求出
允许范围内为反照太阳光芒
所需的忧愁的准确总量。”
忧伤(之四)
第三个记忆是对气味的一个回忆
一本照相簿并不讨人厌的霉味:
一挂雪橇载着三个哄笑的少女。
其中一个日后在集中营里被弄死
另一个在布加勒斯特女子学校
教师休息室里悬梁自尽
而第三个则在内坦亚⑥拉涅都医院
内科病房里缓慢地
走完自己的一生。
我已故的父亲会站在铺绿色被单的床前
还会大笑:
“当前,我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过去,我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未来,我还是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饥饿的鸟雀梦想的
并不总是一颗麦子,
在身体空缺处内部移动和流淌的
也并不总是精子。”
①英国一家有名的出版公司,以出版艺术书籍著称。
②意大利北部城市。
③希腊神话中以歌声引诱水手跳海的女妖。
④保·魏尔兰(1844一1896),法国诗人。
⑤阿·兰波(1854一1891),法国诗人。
⑥以色列西部一城市。
戈哈译
诗人简介:
塔米尔·格林伯格(Tamir Greenberg,1959一 ),建筑师、诗人和剧作家。剧作和诗作曾多次获奖。出版过《大卫之歌》和《量子自画像与死猫》等戏剧和诗歌作品。他的诗具有浓厚的实验色彩。在他笔下,感性和理性相互交织,痛苦、丑陋的现实往往会自然而然地转化为美丽、诗意的景致。他善于用挽歌手法表现末日、疾病、死亡等主题。他的诗中还常常能看到邓恩、爱伦·波、兰波等伟大诗人的影子。
奥茨维辛之后
阿米亥 〔以色列〕
在奥茨维辛之后,没有神学:
在梵蒂冈的烟囱,白烟滚滚——
是红衣主教们选定了教宗的讯号。
在奥茨维辛的焚尸炉,黑烟滚滚——
是上帝们的枢机团还没有选出
上帝的选民。
在奥茨维辛之后,没有神学:
灭绝营的牢友在他们的胳膊上烙着
上帝的电话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并不存在
或无法接通,一个接一个。
在奥茨维辛之后,有新的神学:
那些死在“焚烧炉”的犹太佬
就跟他们的上帝一样,
上帝无形亦无体,
他们也无形,他们也无体。
我的爱国生活
阿米亥 〔以色列〕
当我年轻的时候整个国家也年轻。而我的父亲
是所有人的父亲。当我快乐的时候国家
也同样快乐,而当我跳跃在她的身上她也跳跃
在我的身上。春天里覆盖她的青草
也同样让我变得柔软,而夏天干旱的土地伤害我
就像我自己皲裂的脚掌。
当我第一次坠入爱河,人们宣告了
她的独立,而当我的头发
飘拂在微风里,她的旗帜也是如此。
当我搏杀在战斗中,她奋战,当我起身
她也同样起身,而当我倒下的时候
她慢慢倒在我的身旁。
如今我开始渐渐远离了这一切:
就像有些东西要等胶水干透之后才能胶牢,
我正在被拆开并卷入我自身。
有一天我在警察乐队看见一位单簧管演奏家
他正在吹着大卫的《堡垒》。
他的头发雪白而他的面容平静:这副面容
就像1946年,一个唯一的一个年份
在诸多著名的和恐怖的年份之间
那年没有发生什么除了一个伟大的期望以及他的音乐
还有我的爱人一个在耶路撒冷宁静的家中安坐的女孩。
此后我再没见过他,但一个追求世界更美好的愿望
决不会离开他的脸庞。
罗池 译
亚伯拉罕有三个儿子
阿米亥 〔以色列〕
亚伯拉罕有三个儿子,不止两个。
亚伯拉罕的三个儿子是:以实玛利、以撒、还有以弗克 。
头生的是以实玛利,即“神必听闻” ,
然后生以撒,即“他笑” ,
最后是以弗克,因为他是最小的,
所以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
是被献上摩利亚山 的那个儿子。
以实玛利有他的母亲夏甲来搭救,
以撒有天使来搭救,
但以弗克没有谁理会。
他还幼小的时候,他的父亲
总是很慈祥地唤他,以弗克呀,
以弗克啊,我亲爱的以弗克小宝贝;
但他仍旧将他做了祭品。
律法书上说是山羊,但实际上是以弗克。
以实玛利再也不会让神听见,
以撒再也不会笑,
撒拉只笑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笑过。
亚伯拉罕有三个儿子,
以实玛,“必听”,以撒,“必笑”,以弗克,“必哭” 。
以实玛利、以撒利、以弗克利。
神必听,神必笑,神必哭。罗池 译
亚伯拉罕有三个儿子
阿米亥 〔以色列〕
亚伯拉罕有三个儿子,不止两个。
亚伯拉罕的三个儿子是:以实玛利、以撒、还有以弗克 。
头生的是以实玛利,即“神必听闻” ,
然后生以撒,即“他笑” ,
最后是以弗克,因为他是最小的,
所以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
是被献上摩利亚山 的那个儿子。
以实玛利有他的母亲夏甲来搭救,
以撒有天使来搭救,
但以弗克没有谁理会。
他还幼小的时候,他的父亲
总是很慈祥地唤他,以弗克呀,
以弗克啊,我亲爱的以弗克小宝贝;
但他仍旧将他做了祭品。
律法书上说是山羊,但实际上是以弗克。
以实玛利再也不会让神听见,
以撒再也不会笑,
撒拉只笑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笑过。
亚伯拉罕有三个儿子,
以实玛,“必听”,以撒,“必笑”,以弗克,“必哭” 。
以实玛利、以撒利、以弗克利。
神必听,神必笑,神必哭。罗池 译
在库克拉比大街
阿米亥 〔以色列〕
在库克拉比大街
我独自行走没碰上这个好人——
他祈祷时戴一顶皮绒帽
他办公时戴一顶丝绒帽,
都飞扬在死者的风中
在我的上空,飘拂在水面
在我的梦里。
我来到先知的大街——空无一人。
而埃塞尔比亚的大街——寥寥数人。我正在
寻找一个地方好让你跟我一起生活
为你填满你孤单的巢穴,
建立一个地方为我的痛苦用我额头的汗水
查对一条道路你会从那里归来
以及你故居的窗户,一个裂开的伤口,
在关闭与开启之间,在光明与黑暗之间。
有烤面包的香气从一个棚屋里面传出,
那是一家店铺人们在那里散发免费圣经,
免费,免费。远远胜过一个先知
曾给这些混乱的里巷留下的一切,
当这一切倾倒在他的身上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在库克拉比大街我独自行走
——你的墓床在我的背上像一个十字架——
尽管这令人难以置信
一张女人的睡床将成为一种新信仰的符号。
—— 注:————————————————————————————————————————-
库克拉比,Rabbi Kook,当代以色列最有威望的犹太教士之一,在西方也有一定影响,他的儿子也是一个有名的拉比。而值得注意的是,库克拉比是支持犹太复国主义的强硬的激进的正统派,所谓原教旨主义者。
罗池 译
今天,我的儿子
阿米亥 〔以色列〕
今天,我儿子在伦敦
一家咖啡馆里卖玫瑰花儿。
他走进前来,
我和快活的朋友们正坐在桌前。
他的头发灰白。他比我年迈。
但他是我的儿子。
他说也许
我认识他。
他曾是我的父亲。
我的心在他的胸中碎裂。
(傅浩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