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浮生六记》

今日陪大娃做作业,翻出好久没动的笔记本,打开一看,上次动笔还是2017年9月14日,抄写《浮生六记》到了第三卷“坎坷记愁”。于是陪着抄了两页,通读了下去。上次读《浮生六记》还是几年前的事了,犹记得“闺房记乐”“闲情记趣”,想来当初书读到一半,定是心思又转向别处,读了小说。

读到芸见弃于姑翁,翁专为修书斥逐;三白听说后恐芸寻短见,快马而回。我读到“觅骑遄归”,尚有感于三白痴情,未料沈父又手谕命夫妇二人一同离去,“勿使我见”。后夫妇去往友家居萧爽楼,倒过了一段安宁的生活。

笔转直下,写芸素有血疾,写家贫无计。写到女儿青君,“时年十四……隆冬无裘,青君亦衣单股栗,犹强曰‘不寒’……”我想起这几天出了空调房瑟瑟发抖的双腿,感同身受,忍不住放下书搓了搓手,又放到嘴边哈了口气。思之尚心下不忍,况芸之骨肉乎?

芸久病,上下厌之,又有借贷之事被误会,再次被斥逐,以三日为限。所幸芸幼时姐妹愿接纳芸夫妇去乡下养病,只是一双儿女半大不小,倒无处可去。仓促之间,只得将女儿青君嫁做童媳,将儿子逢森送去学做生意。临行之夜,母女话别:感慨颠沛流离,庆幸丈夫痴情;教女儿做好媳妇,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公婆嫌弃;告诫姐姐照顾弟弟,两三年之后才能团圆。

我一直待在家里,未曾有母女话别的经历,但想到旧时没有电话,思念无处安放,这生离也恰似死别。又想到几年前我产后第一次值夜班,一天没有见到大娃,尚且思念不断,此种经历,或可相通。况芸夫妇,此去经年,哪知是否有重逢一日。于是一时心有戚戚,寒从脚起,顿觉孤独之感遍布全身。

三年后,芸病逝扬州,只三白在侧,一家四口再未团圆。又几年,逢森夭亡,当晚话别,竟成永诀。可爱的可亲的有趣的有才的痴情的痴心的芸,就这样缥缈长逝,我的心扭过去揉过来,呼吸受阻,半天都不能平复。又想到三白冷静克制的笔触下,不知隐藏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自忖所遇良人,却也未敢肯定情痴如三白;却料良人心里,我定不如芸之贤惠。并非妄自菲薄,实乃实情:又到年末,良人年终奖何时上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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