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一旦产品的某项特定属性达到了所要求的性能水平,客户便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该项属性的持续改善支付溢价,这表明客户对这项属性的需求已经得到满足。因此,性能过渡供给导致竞争基础发生转变,而客户用来选择产品的标准也转移到市场需求尚未得到满足的属性上。
——《创新者的窘境》
破坏性技术创新
IBM公司在1952年至1956年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个硬盘,其大小相当于一个超大冰箱,仅能存储5MB的信息。之后,一个独立的硬盘产业诞生。接下来的几十年,硬盘行业迅速发展,市场动荡,技术引领的性能改善令人眼花缭乱。数十成百的硬盘企业进入这个领域,然后又被淘汰。如1976年主导硬盘行业的17家企业,到1995年,除IBM外,另外16家硬盘业务均已失败或被收购。
根据克里斯坦森在《创新者的窘境》一书中的研究,存在两种技术性变革。一种是延续性技术变革,一种是破坏性技术变革。
发生在硬盘行业的大多数技术变革都是沿着一个既定的轨道去延续或强化产品性能,这种变革叫延续性技术变革。这些变革往往被主流企业所研发和采用,所以它们总是处于领先地位。比如硬盘首先采用铁氧体磁头,然后改进到薄膜磁头,最后到磁阻磁头。
发生在硬盘行业少数的技术变革破坏或重新定义了硬盘的性能改善模式,这些技术变革叫做破坏性创新,正是这种技术创新颠覆了硬盘行业的领先企业。其中,最重要的破坏性技术是缩小了硬盘大小的结构性创新。硬盘的直径从14英寸先后缩小到8英寸、5.25英寸、3.5英寸、2.5英寸、1.8英寸。
这些创新并不涉及复杂的技术变革,只是将各种元件组合起来,产品结构通常较为简单,它并不能为主流市场的客户提供更好的产品,因此,这种创新首先发生在主流市场的可能性很小。然而,在主流市场的边缘化,恰好为它在新兴市场中的攻城略地赢得了机会。
价值网络
成熟企业面对破坏性创新时总是遭遇失败,而新兴企业总能依靠该技术获得成功。这是因为每个企业处于不同的价值网络中。价值网络是企业在一种大环境中确定客户需求,以此采取应对措施,解决问题,征求客户意见,应对竞争对手,并争取利润最大化的独特行为方式。
技术机遇的吸引力和制造商在利用这一机遇时将会遇到的困难程度,是由该企业在相关价值网络中所处的位置,以及其他诸多因素决定的。
成熟企业在延续性创新中所表现出的强势和在破坏性创新中所表现出的弱势,以及新兴企业与之正好完全相反的表现,均不是由成熟企业和新兴企业之间技术或组织能力的差异所导致的,真正的原因还是它们处在行业不同的价值网络中。
价值网络内的竞争和客户需求,在很多情况下决定了企业的成本结构、企业保持竞争力所需的规模,以及必须实现的基本增长率。因为,对价值网络外的企业有重大意义的管理决策,可能对价值网络内的企业毫无意义,反之亦然。
回不去的低端市场
价值网络内总是存在一股力量,推动企业向上发展,进入区别于先前的新价值网络。价值网络的这种异常强大的影响力,体现在阻碍企业向低端市场移动,进入由破坏性技术催生的新市场。
高端市场的利润率、企业许多客户同时向高端市场移动的现象,以及削减成本进入低端市场并获取利润的难度,一起对企业向下流动构成了巨大障碍。
企业向高端市场移动的模式使得低端价值网络形成一个竞争真空,吸引技术和成本结构与这个价值网络更加匹配的新兴企业参与竞争。
管理破坏性技术变革
领先企业的良好管理、优秀战略让企业持续获得成功,可当遭遇破坏性技术变革时,它们往往难逃失败的厄运。破坏性技术的特点让它得以在成熟企业不屑一顾的地方另辟出一个新兴市场,并在技术快速发展的牵引下占领主流市场。
首先,成熟企业具有资源依赖性。其战略并不由自己决定,而是由客户决定。客户的需求决定了企业只能按照既有的流程和赛道前进,它负担不起投资新技术的风险。
其次,成熟企业发展得越大、越成功,就越难找到理由进入新兴市场。因为它们要考虑企业的持续增长需求,考虑战略风险对自己前途的影响。成熟企业就像一辆行驶在高速路上的汽车,很难有动机在远未抵达终点时选择下高速。因此,即便进行破坏性创新可以给企业带来诸多好处,但成熟企业通常无法在这种类型的创新中占得先机。
再次,破坏性技术所依赖的新兴市场还未存在,尚不存在的市场是无法分析的,因此,管理者为应对破坏技术变革而采取的战略和计划应该是有关学习和发现的计划,而不是事关执行的计划。
再次,机构的能力与员工的能力是不同的,但管理者安排人员开展重大项目时,往往出于本能地只考虑候选人的能力,而不考虑所在机构是否具备完成任务的能力。相同能力的人在不同机构中,其工作表现会完全不同,这是因为机构本身具有独立于机构内部人员或其他资源的能力。机构能力往往受到资源、流程及价值观的影响。为不同的机构配置相同的资源,其产出可能会截然不同,这是因为将机构能力转化为增值产品和服务的过程,是由该机构的流程和价值观来决定的。
最后,由于技术的增速往往都大于市场需求的增速,当技术进步产生性能过度供给现象时,破坏性技术的机遇也呼之欲出,然后开始从价值网络的下方冲击成熟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