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每个人物的背后
都是不断向着绝望滑落的时代
读着老舍的文字
我像是被卷入泥沙翻滚的洪水
夕阳余晖，江河日下
这本书共收录了老舍先生的五个中短篇故事，有同名的《不成问题的问题》，以及《微神》《断魂枪》《月牙儿》《我这一辈子》。
它们不是老舍先生最出名的作品，却篇篇精彩，字字深刻。
作者 老舍
在这些故事中，总有一两位人物，某一类人最典型的特征在他们身上汇聚。
《不成问题的问题》里，有一位左右逢源的丁主任。面对工作，敷衍摆烂；面对人事，精明强悍。丁主任眼中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人事，都是人事；把关系拉好，什么问题也没有！」以至于农场越来越赔钱，丁主任的位子却越做越稳。
《微神》里，有一位悼念爱情的痴情人。被悲惨的年岁折辱、堕落、消逝的初恋情人，成为一缕幽魂永远在他的心中盘桓，成为暖日和春风都无法安抚的伤痛。
《断魂枪》里，有一位放下神枪的宗师。筋骨长出膘肉，镖局改作客栈，旧时代的江湖与义气都消散。慷慨激昂的过往岁月和一身武艺，化作一声隐忍的叹息和一句「不传！不传！」
《月牙儿》里，有一位挣扎求生的女子。她对做暗娼的母亲爱恨交织，她陷入被包养的爱情时既痛苦又得意，她不想卖弄色相却明白「妇女挣钱就得这么着，没第二条路」，她越是挣扎着不愿出卖肉体，就越是离万劫不复更近一步。她总是在月牙儿那微弱的光中找寻一丝安慰，却总是在没有出路的黑暗中越陷越深。
《我这一辈子》里，有一位活络干练的巡警。年轻时的学徒生涯赋予他吃苦耐劳的个性，社会上的摸爬滚打又磨练出他周到世故的心性。可就是这样一个不靠半点人情就做到巡长、排长的人，依旧只能迎接一次次生活的重击。
电影《不成问题的问题》剧照
在这些人物的背后，是一个不断向着绝望滑落的时代。
在老舍精妙且时而幽默逗趣的文字下，藏着多么深的无力感。读着他的文字，我像是被卷入泥沙翻滚的洪水，夕阳余晖，江河日下。
《我这一辈子》中的两句话，足以概括这景象：「在我这一辈子里，我仿佛是走着下坡路，收不住脚。心里越盼着天下太平，身子越往下出溜。」
在崩坏的制度下，无论土地多么肥沃，也培育不出足以盈利的果实，无论人民多么勤劳勇敢，也难逃堕落的厄运。
电影《月牙儿》剧照
时代造就了这样的一群人，他们不断挣扎、反思，却一次次眼看着微渺的希望被更大的绝望覆盖，一次次找寻出路而不得。就像《月牙儿》和《我这一辈子》中不具名的“我”，她和他的背后站着的是那个时代在底层挣扎的无数男女。
时代也造就了反面的一群人，他们蝇营狗苟，以敷衍糊弄的绝技在社会上如鱼得水，利用崩坏的制度谋取私利，以己之劣币驱逐彼之良币。就像《不成问题的问题》中是「一切人的乡亲」的丁主任，他的脸孔上写着“八面玲珑会做人”——一种如今仍常被赞颂的意识形态。
如今，“丁主任”还活在我们身边，而“月牙儿”也许还被锁着铁链。
好的作品，永不过时。
电影《我这一辈子》剧照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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