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我在《我这样的机器》书评中写的最后一段内容,让她想起刘慈欣的一个短篇作品《镜子》。于是意外地发现了一本我以前没看过的刘慈欣作品。
「我更愿意相信人类的意识诞生于复杂、混沌、甚至矛盾,而不是绝对的理性和道德。
我更愿意爱一个充满缺点、怀抱秘密、与自己对抗、为人性挣扎的人,而不是一位无趣的圣徒。」
——《我这样的机器》读书笔记
这段浅薄的见解的确意外地与大刘这部作品的主题相契合,而大刘想得更广、更远——一个没有罪恶、只有光明的未来,文明将行往何处?
大刘借首长之口明确地说出了他的观点:
「社会也是这样,它的进化和活力,是以种种偏离道德主线的冲动和欲望为基础的,清水无鱼,一个在道德上永不出错的社会,其实已经死了。」
我不认为存在一个统一的、普适的、永恒的道德标准。
即使是康德这样的绝对道德者,在面对“是否告诉纳粹分子房间里有犹太人”这样的困境时,也会故意用导致误解的话语给他的道德开一个后门,从“诚实”这个道德标准旁边绕过去。
在历史的不同时期,爱国主义或民族主义也曾战胜“不残杀同类”这个看似绝对的正义,一度成为那时的道德主线。就算是反抗侵略、守护家园而不得已参与的战争,事实上也是从“尊重人类”这个道德标准旁边绕过去的。我绝不是说不该为国、为家而战,但无论思考得长远还是短浅,为国和为家,说到底为的都是自己的利益和自己后代未来的利益。
人作为生物,自私这个特性是无法、也不应被扼杀的。
人类的进步,是以自私为前提的。进化来自于不可预测突变,进步来自于不可预测突破。
自私带来的是超越的动力和各异的取向。这种超越性和各异性是与任何统一标准都相悖的。
因此,以某种暴力手段强加统一而不可更改的标准是可怕的,其中包括道德标准。
正如大刘在书中所说,道德完美、欲望被抹杀的社会,只会是麻木而停滞的社会。
道德完美的乌托邦只会是一个憧憬,而矛盾、各异、复杂才是文明真正的底色。
从社会层面退回到个人层面,作为文明诞生之前提的人类意识,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在《我是谁,或什么》中读到过一个有趣的猜想:也许意识来源于底层的逻辑不相容。
漫长的演化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它在遇到矛盾时将选择掩盖或“糊弄”,意识是一条可以容纳矛盾的逻辑而迅速摆脱困境的即时途径。人类心灵具有非对称、非中心的倾向,既统一又冲突。
没有人是不矛盾、不冲突、不挣扎的。我无法确定矛盾和意识的诞生之间是否具有因果关系,但这无疑是一个十分有趣且并非虚妄的猜想,何况这种矛盾也比绝对的道德更符合我对极致人性的描述和设想。
这也是对于《我这样的机器》中以“人性”为目标进行开发、并成功诞生了意识的人工智能,最终却成为一个道德上的圣徒这个设定,我感到困惑和难以接受的原因。
这篇文章似乎已经偏离了对《镜子》这篇小说的讨论,而成为我抒发个人见解的舞台。
但反正这儿是我的公众号,就原谅我的胡说八道借题发挥吧。(*/ω\*)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