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小蚂蚁和小蜻蜓
这周开始我和小蚁开始更新我们的第三本不单读书目:《理论入门》,希望你们喜欢~
▼ 文 | 徐栖
引言
作者在开篇对理论的大背景进行了介绍——“理论”的概念是作为自由人文主义概念对立面而产生的:“我的介绍始于‘自由人文主义’(liberal humanism),宽泛而言,所有的’新’批判方法都是在‘自由人文主义’的背景中描绘出自己的轮廓的。”(P2)“‘自由人文主义’这个称谓在20世纪70年代流行起来,以之为理论风起云涌之谦的主流批评的简称。这个称谓中的‘自由’一词往往意味着不采取激进政治立场,故而在政治问题上往往言辞闪烁、立场模糊。‘人文主义’的含义也大致相近,往往指向一系列负面特征,如‘非马克思主义’、‘非女性主义’、‘非理论化’等等。此外,还有一层含义,自由人文主义者大多相信‘人类天性’,视其为永恒不变,而伟大的文学表现出这种永恒不变的’人类天性’。(P4)
在阅读方面,作者给读者提供了总体和细节的建议。一个总体的原则是:求精远优于贪多(诶这不正是“不单读”栏目的理念嘛!)。在细节方面,作者给出了SQ3R阅读法作为指导方式:浏览Survey,提问Question,诵读Read(R1),回忆Recall(R2),简评Review(R3)。同时他提倡三种心态:1.对于文章表层的艰深开始就应当有某种耐心;2.也绝不能认为自己的智力水平够不上理论;3.绝不能认为理论文章的艰深背后必然隐藏着深刻的思想,实际情况并非总是如此。“我们深入理论,是要找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而不是让自己成为理论的奴隶。”(P8)最后最后,作者呼吁读者来一同回顾自己的文学学习。这个过程很细致,他也就此为引开启了自己的叙述。
1.“理论”之前的理论——自由人文主义
(1)英语语言文学研究之历史
“要解释英语语言文学研究的崛起,就不得不先简要介绍截止19世纪前25年英国高等教育的基本状况。长话短说,答案就是:英国教会独揽天下。”“就英国的高等教育而言,可以说1820年时的状况同中世纪并没有多少改变。”(P12)1828年伦敦才有第一所学校设立英语语言文学课程。1840年莫里斯(F.D. Maurice)被任命为国王学院的教授,他认为文学“是中产阶级特有的财富… …学习英语语言文学可以令人们满足于维持政治现状,从而令财富无重新分配之虞。”(P13)文学研究此时时作为一种宗教的尝试替代物存在的(新生艺术往往如此,最典型的莫过于电影)。1887年,牛津就要不要成立文学教授职位发生过争论,而当时的历史学教授爱德华·弗里曼(Edward Freeman)发言,对文学研究学科提出了至今未能解决的质疑:“听说,研究文学可以‘培养品味、教会同情、拓展心灵’。这当然非常好,只不过,品味和同情难以考核,考核需要确切的技术性信息。”(P14)这也正是当下文学院系的困境所在。
20世纪20年代,剑桥大学文学系发生了一场被后来人成为“新批评”的变革,主要人物有理查兹(I. A. Richards,也被译为瑞恰兹)、燕卜逊(William Empson,也被译为燕卜荪)和利维斯。这三者如今已经成为我们学习文学理论必须要谈论的对象。燕卜逊对于语言媒介的不确定性思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后结构主义,但“燕卜逊后来从语言的虚空退了回来,转而强调文学的自传性语境,在他看来,文学作品的基础正在于此。”(P28)
这三个人(尤其是理查兹)开创了被后来人成为新批评(New Criticism)的批评方法,这在英国也被称为“实用批评”。新批评的出现当然是因为出于教学需要,而这和我们之后会提到的阿诺德的“文学代替宗教”的思想也息息相关。阿诺德的思想主要体现在《现时代批评的功能》(The Funection of Criticism at the Present Time)和《诗歌研究》(The Study of Poetry)两篇文章中,他强调文学的非功利性。利维斯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阿诺德的思想,“在利维斯看来,关键在于文学作品是否能够有助于’人生’,是否能够增强人生的活力。利维斯之所以极其受欢迎,部分原因就是他身上综合了约翰逊和阿诺德,既有前者的道德说教,又有后者的社会视野和反理论化批评实践。”(P28)
(2)自由人文主义之十大准则。
作者更进一步解释说,这些准则指的是“我们从英语语言文学研究中汲取的更为普遍、抽象的价值和态度”(P16)
他们是(P17-19):
1.看待文学的态度,也就是优秀的文学应当有永恒的意义;
2.文学文本包含着自身的意义,根本毋须刻意把它放到具体的语境之中。(所谓的语境,指的是①社会政治语境②文学历史语境③个人语境。这也直接导致了所谓“作者已死”的说法)
3.要理解文本,就必须把它从各种语境中剥离出来,孤立地研读。
4.人性永恒不变,同样的情感和境遇在历史上一次次重现。
5.个性牢固地蕴藏于每个人的身上,构成了个人特有的“精髓”,超越环境的影响(也就是“人性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
6.文学的根本目的就是美化生活,宣扬人文价值,不过,不可系统化为之。如果文学和批评的政治意向趋于直接和表面,就必然接近于宣传。
7.形式和内容在文学中融合为有机整体,有其一,必得其二。
8.文学形式的有机整体性首先要体现于文学之“诚挚”上。(包括经验的真实、对自我诚实,还有广博的同情心和感受力)
9.文学所珍视的是“默默呈现”,而不是解说或直言。
10.批评的任务就是阐释文本,充当文本和读者的中介。
(3)文学理论之关键节点:从亚里士多德到利维斯
文学理论批评尤其悠久的历史,“批评理论的历史远比具体作品的批评要古老得多”(P20)。我们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的《诗学》(Poetics,4th Century BC)。在这本讲述文学性质本身的书里,“亚里士多德提出了著名的悲剧定义,坚持说文学关及人物,而人物体现于行动,尝试划分情节发展的各个阶段。他也是使用’读者中心’文学批评方法的第一人。… …他说,悲剧应当激发起观众的怜悯和恐惧。”(P20-21)
另一位“用英语探讨文学”的人是锡德尼爵士(Sir Philip Sidney),他“致力于拓展古罗马诗人奥维德(Ovid,43BC-AD17)对文学所下的定义——寓教于乐… …因此,在文学的阅读中,愉悦被给予核心地位,有别于其他文学。”(P21)在锡德尼爵士之后,作者还讨论了18世纪批评家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的《诗人传》、华兹华斯的《抒情民谣集序言》(Preface to Lyrical Ballads)、柯勒律治的《文学百科》(和华兹华斯观点对立)、雪莱的《为诗歌辩》(A Defence of Poetry)等。在浪漫主义之后,“批评理论的主要发展出现于维多利亚时代中晚期的一些作家身上,如乔治·艾略特、马修·阿诺德、亨利·詹姆斯。”(P24)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英国文学批评发展有两条脉络:一条是仅仅围绕具体作家作品做深入分析的“实用批评”;另一种是倾向于思考有关文学一般问题的轨迹,后者“在方法上更多是理念先行,而非文本先行”(P24)。
尽管利维斯、燕卜逊和理查兹都曾对世界范围内的英语教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作者认为,在批评思想上贡献最大的还是艾略特,他的主要批评思想有:1.提出“感受力的涣散”(dissociation of sensibility);2.提出诗歌的“非个性”(poetic impersonality);3.提出“客观对应”(objective correlative)理论同自由人文主义发生了明显的冲突,“到了20世纪70年代,在英国、美国,还有世界上的其他地方,理论同自由人文主义激烈开战。”(P29)两者的冲突早在30年代李维斯和韦勒克的争论中已现端倪,“不肯视自由人文主义方法为文学研究的’自然’ 、 ‘当然’之法,这就是理论对自由人文主义的 一般回应。”(P29)
(4)自由人文主义实践
“这种方法中,有两点值得注意:首先,驱动这种解读方式的仅仅是道德信念(当然,道德信念本身并没有错),它缺乏某种模式,以构成文学批评的系统方法。… …其次,这种方法似乎跳越了形式、结构、体裁等一系列问题,直接进入内容的讨论。”(P30)
(5)向“理论”过渡
在这里作者梳理了二战之后批评理论发展中的一系列“浪潮”。首先是“虽然历史较为悠久,但一直没有被纳入正典”(P31)马克思主义批评(Marxist criticism)和心理分析批评(Psychoanalytical criticism),然后是直接攻击自由人文主义的语言学批评(linguistic criticism)和女性主义批评(feminist criticism)。70年代在英美广泛传播的是源起自法国的结构主义(structuralism)和后结构主义(post-structuralism),这两种批评主要集中在语言和哲学之上。80年代,政治-历史批评出现了两种新的形式——起源于美国的新历史主义(new historicism)和起源于英国的文化唯物主义。(cultural materialism)进入90年代之后,后殖民主义(post-colonialism)和后现代主义(postmodernism)兴起,女性主义也转为性别研究(gender studies)和诸多分散的研究模式。
(6)批判理论中一些反复出现的思想
在这一节里作者讨论了理论所共有的一些特征:
1.反本质主义,反常识体系。也就是说,常识“远非牢固地存在于由事实和经验构成的外部世界中,而是‘由社会所建构的’,也就是说,它们既依赖于种种社会和政治力量,也依赖于不断变化的观察和思维方式。”(P32)
2.“所有思维和研究活动都必然会受到既有思想取向的影响,完全无功利的研究这种想法根本行不通。”(P33)这样的想法不可避免地要面对相对主义的问题。
3.强调语言本身的作用,意义存在于语言之中,“语言本身就是条件,它限制、预设我们的观察”(P33)
4.“因此,任何提供标准阅读的努力必将徒劳无功。”(P33)意义永远在不停的变动之中,作者在文本完成的时刻已经死亡。
5.“总体化”(totalising)的观点的值得怀疑的。作品自身不构成自足的范畴,任何作品都在某种特定的社会政治背景之中。这种观点会导致“欧洲中心论”(Eurocentrism)的出现。
作者最后总结说,对于理论而言:政治无所不在、语言构建现实、真理非无条件、意义有偶发性、普遍人性是神话。(P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