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 -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

打开大门,房内已有17人活活饿死,一些尸体甚至被饿红眼的家犬吞食,现场惨不忍睹。

谁能想到,这个府邸的主人竟是明朝一代名相张居正,万历年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张居正!

十几天前,万历皇帝下令“清算”张居正,当地政府立刻封闭了张府的所有出入口……

现场惨剧并没有震惊到从京城赶来的专案组,他们只是匆匆处理了一下,马上抄家。

仅存的张家人被提审,长子张敬修咬破手指写下血书为父亲抗辩,却无济于事,迫于无止境的拷打和羞辱,最终悬梁自尽。

万历皇帝曾向张居正许诺:“先生大功,朕说不尽,只看顾先生的子孙。”

而张居正才去世两年而已。

他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两年,不是没有考虑过激流勇退,1580年就给万历皇帝上疏:

高位不可久窃,大权不可久居。然而前期不敢请求退休,是因为时候不到。

这次把皇帝赋予的权力还给对方,张居正认为客观条件已成熟。毕竟历经8年改革,帝国政治、经济和军事大为好转,万历皇帝也已满18岁,完全可以开始亲政。

主观上,56岁的张居正说自己须发始白、气血渐衰。身体状况确实是个问题,但不至于干不动了,主因还是他忌惮“权威震主”。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前有夏言和严嵩,后有徐阶和高拱。归政乞休,张居正谋定而后动。

李太后却说,张居正要辅佐万历到30岁才行……

张居正一直是个抱负远大,不回避斗争的人。严嵩当权时,30岁的张居正人微言轻,没有参与时局的资格。

他以养病为由回到老家,一住就是三年,但这不是逃避,而是蛰伏待动。

“江湖此日空愁病,独望宸居思渺然”。

所谓宸居,就是古代皇帝的居所,显然落寞的张居正人虽在江湖,心仍向庙堂。他心心念念的,始终是匡正时世、挽救时局。

当内阁混斗、自己政治生命岌岌不保时,他却写下一偈:“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

而对个人得失和个人毁誉,张居正这样认为:得失毁誉关头若打不破,天下事无一可为者。

明代朝廷从不缺乏“清流”,他们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爱惜自己的羽毛胜于关注众生的疾苦。

张居正则不同,脸厚而无形、心黑而无色,是典型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为了达到一个高尚的目的而不惜采用卑劣的手段,他的仕途因此道德瑕疵不断。

隆庆和万历政权交替之际,张居正表面上站队首辅高拱,暗地里支持秉笔太监冯保,最后以出其不意挤掉高拱自己上位。

但在同僚面前,朝廷下令免职高拱时,张居正当众袒护、积极求情。后来顺道至前者家乡探望,两人情到深处,掩面而泣。

人生处处是场戏,演技不行难登台。

“握手言和”之下隐藏高拱的报复,他写下回忆录,大骂张居正“又做师婆又做鬼,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

在张居正去世后,书适时出版,催化了万历帝对张的清算。

其实,政敌、清流派和因改革而受损的既得利益者,这些人对张居正的攻击从未停止过。

1577年9月父亲去世,从孝道来讲,张居正应该离职回家守制27个月,但改革进入深水区,他作为掌舵之人怎敢贸然放手?

于是“声情并茂”三次上疏,恳请尽孝,万历帝心领神会三次下旨,要求留任。

舆情来势仍然汹涌,弹劾张居正的人结队而来,廷杖、流放、逐个打压,在皇帝力挺下,张居正铁石心肠地留了下来。

事关改革成败,事关帝国气数,他不畏清议,也不惧权斗。

万历十年,北方虏患已除、东南倭患绝迹、国家仓廪实,这自然归功于张居正的改革。

万历皇帝和李太后对他的倚重也无以复加,在被恩准短暂回乡葬父的那段时间,朝廷大事还要快马加鞭报送给张居正定夺。

高峰时期,一日之内收到皇帝诏书三道,面对地方官要建造“三诏亭”的拍马屁,张居正拒绝了。

身在高位,难得善终,他现在骑虎难下。

从三年前顶着压力坚决不离职守制,到如今以年老为由主动要求退休,说明张居正只是借助高位实现其政治抱负,而不是贪恋权柄。

三年里,他关注考成法、一条鞭法的实施,和外族侵扰问题。目前看来帝国正走向正轨,是到了该退休的时候。

所以张居正的进退,是以改革的进程为参照。

接下来李太后不批准退休申请,也是没有想到的事情,他只得继续日理万机直至1582年7月,走完名垂青史的一生。

黄仁宇先生说:“张居正的不在人间,使我们这个庞大的帝国失去重心,步伐不稳,最终失足而坠入深渊。”

世间已无张居正,明朝无可遏止地进入持续衰退期,他救得明朝一时,却救不了明朝一世。

他掌权10年的家底,只够万历帝和其继任者糟蹋半个世纪,到了明王朝灭亡前4年,张居正家族才获得全面平反。

江河日下,国破家亡,崇祯皇帝悲从中来:

“得庸相百,不若得救时之相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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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天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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