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能从我们身上脱落,
我们都让它化作尘埃;
我们安排我们在这时代
像秋日的树木一棵棵
把树叶和些过迟的花朵
都交给秋风,好舒开赎身
伸入严冬;我们安排我们
在自然里,像蜕化的蝉娥
把残壳都丢在泥里土里;
我们把我们安排给那个
未来的死亡,像一段歌曲。
歌声从音乐的身上脱落,
归终剩下了音乐的身躯
化作一脉的青山默默。
2022年2月9日,星期三,晴朗。
终于完成了一项作业。
晚上,静静地读冯至的《十四行集》。每读一次,内心都像一趟清水流过。一字一字地敲出来,一字一句地读出来,一字一句地想开去,还有什么比“化作一脉的青山默默”更美好的呢?
总有些东西,在我们身上脱落,就让它化作尘埃吧。尘埃是泥,尘埃是土,尘埃是飞扬。
我们安排自己在这年代,成为秋日的树木一棵。想起张雨生的一首歌《我是一棵秋天的树》,不知道歌声里的张雨生是不是也读过冯至的这首诗。抑或,他们都把自己交给了时代,交给了秋风。
秋风也罢,严冬也罢。风霜雪雨既是利剑,也撬开内心的硬壳。如此,等风来、等雨来、等雪来、等冰来,等春天来,等秋天来,等冬天来,等我们在自然里如蝶蜕化。
残壳都扔了吧!
泥土里的死亡与诞生一样,都是一段安魂曲。
听,歌声已从音乐的身上脱落,灵魂已从身体的躯壳脱落。你,我,我们,只剩内心默默,歌声默默,青山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