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及写作

1,盛宴

文/ 思

皇宫金灿灿,年老的国王正式册封新妃

虚幻的光点织进史实

她跪趴在他脚下,以奴仆的谦卑昭告天下

酒红色长裙铺展成一朵刺目睡莲

鼓荡的裙摆———撮起的诱惑的嘴

血色眼睛,勃勃心脏和性的联盟

王后侧颜,世界想让她有所表示

设想鸽子的优雅和一只悲鸣的蝴蝶

她面无表情的美丽交出一份公共答卷

扑朔迷离

世界舞台,政治权力,流动的盛宴

例行餐牌、观众、女人席位

爱情沙拉和甜点

2019/08/18

2,写作巜盛宴》的疑惑

这首诗是据一个新闻画面而作,有图有真相。那时在旅途中,蓦然跳入眼帘的视频惊到了我:泰国67岁国王纳妃,王后在侧,目睹全过程,全世界都在观看。这铁板钉钉的事实,可就是让我恍惚, 一种错站这个时代的虚幻感。发呆了好久,才如梦初醒,这确是闯入我私人世界的一件事儿,它像浪头猛袭过来,击中了什么,当时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有义务把它记下来,于我私人的经历中。每天信息流千万,真正让你触动并持续去感想的事件寥寥。

我的即时反应同大多数人一样,这则新闻有几个点是新鲜又陈旧的:王和妃,老少配、一夫两妻,在火热的七月,在金光灿灿的宫殿,如此高调示众,逆行世界大同的男女平等观念,就像把性、男权、国家霸权的隐秘摆在世界餐桌上供人瞻仰,它甚至有挑衅的意味。我感到的是别扭又尴尬。

它一定有更深层的触碰,我内心的一些东西,不然我也同大多数人仅笑笑、呵呵了之。它为什么一个星期都像鬼魂一样缠绕我,抓住我不放?好吧,我一五一十把它描述下来,当时它带给我的震惊,它给我内心的冲击感,那些极具现代式样又极其古老的金光闪闪的画面,那国王、王后、王妃,众臣仆谦卑快贴到地面化为尘土的画面,王妃的服饰和装扮如此现代如此妖娆,而王后像一面静静的镜子,默然无声,国王与众臣在前,郑重而肃穆进行繁冗的授位仪式。

在写这首诗的过程中,疑惑来了!在处理结尾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发觉我不能去评判什么。我能去批判么?不行。虽然我相信,这则新闻让全世界的女性有所触动,特别是女权主义者们,这则新闻挑起了她们本就敏感的神经,感觉受到伤害,毫无疑问,我也被刺戳了。但,为什么泰国们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我想起了以前去旅行时,在机上,邻座是一个娶了四个妻的中东人,他还年轻,三十多,跟我们每个人一样地随和又有点胆怯,不高,细的腿,黑瘦的手爪,显得羸弱不堪。走出机场时,看着他轻飘飘消失在人群和黑夜中的小身影,你简直不相信他现在正落地,兴致勃勃地要去面见他的第二位夫人。又记起在泰国旅店附近,树丛间到处供着的王后像和佛像,王后艳艳的阔嘴的笑布满树梢,仿佛越过普吉岛,飘在了海上,又落在每一个连续不断的梦里,吸引着又扰乱着我的清梦。看着骄阳下奇异蓬勃的热带绿植,上挂的年老王后的端庄仪颜,每一次遇见我都要愣一阵,把自己强拉回现实。

我真的不能说什么,如果这是地球上的文化之一,与我们不同的文化现象共存,你会想到人类的整个历史,男性女性地位的历史变迁,女性追求自由平等的数百年斗争,关于自由和奴役巧妙转化的关系,国家机器的标志和奇特作用,而今,你该尊重这违反潮流的一席位置吗?还是嗤之以鼻?从长长的历史走来,你不能说你站在一个最终的结果上,你只是站在某个节点上,那么,我写这首诗,不过只能说出一种文化目睹另一种异文化的感受和揣度了吧。我只能站在我的文化中,把所有触感聚拢起来,能言说的只是我感受到的几个要素:世界舞台,政治权力,流动的盛宴;例行餐牌、观众、女人席位;爱情沙拉和甜点。

有人评说这首诗是上帝视角,其实我想说,我在尽量掩藏自己,不带评判地观看。但这又似乎是不可能的,生而为人,你自动生在一种文化之中 ,否则你无法找一个据点言说,它是保护伞,是陷阱,是幸,也是不幸。我们每个人同样掉在了浮光掠影的历史之网中,只想尽量做一名眼光稍好一点的看客。

2019/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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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思

左手握文字,右手握生活,並時常被兩者拋棄和接納,她不想過多言說自己,更相信日色賜福予生命的公允,她的夢與你日日夜夜寓居的夢交纏、共生,並沒有太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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