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见过戏剧家杜波先生,但没有说过话。
老先生晚年有一段时间,住在女儿杜建峰家里,正好和我在一个院。阳光好的时候,建峰大姐会推着轮椅,带老先生出来散步——我就是这样见的。
我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戏剧家,是我久已仰望的大人物。但因老先生年事已高,交流不便,我路过的时候,只和建峰大姐打招呼,竟没有问候过老先生。老先生后来是在临汾去世的,因为路远,当时只捎了礼,没有去吊唁。
说久已仰望,并不是虚言。
我父亲是蒲剧戏迷,喜欢看戏,也喜欢订阅《蒲剧艺术》杂志。在父亲的嘴里,《麟骨床》《意中缘》《烟花泪》《白沟河》《周仁献嫂》《岳云》这些杜波先生编撰的剧目,是经常用崇拜的语气提到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蒲剧艺术》杂志,也经常有这些剧目的演出动态、研究文章、剧照等等。
这些戏,我大部分没有看过,但经常听父亲讲,经常看杂志文章,竟然也很熟悉了。杜波先生的名字,经常在杂志上、在书上、在磁带盒上出现,我虽然是无意中接触,但也很熟悉了,知道他是了不起的大戏剧家。
对我而言,杜波先生就像是云端里的人物,虽然遥远,但经常看得见,经常仰望。
杜先生的女儿建峰大姐,是我的同事、领导,多年来一直很关心我,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她知道我喜欢戏曲,就帮我订阅了《蒲剧艺术》。这杂志是赠刊,用信封寄的,几十年了,我一直能收到《蒲剧艺术》,感受到这份持久的友谊。这些杂志,我后来又都转给父亲,让他老人家也能一睹为快。我虽然没能和杜老先生结识交往,但从建峰大姐这里,能够间接地感受到杜家的优良家风。
摄影家杜东明先生的是杜波先生的次子,曾任运城市文联副主席。我和杜老师不是很熟,但也有过一点交往。有一年一起去永济,吃饭时他表示喜欢红薯,但红薯上来之后,他吃了几口就停下了。我们问他为什么不多吃点,他说,爱吃,但吃几口也就行了,不能贪嘴。这件小事让我感触很深,这种适度放松的自律精神,正是我缺少的。当时,我也把它当成是杜家的家风之一。
另外一位建东先生,我没有见过。建峰大姐曾经帮我给《蒲剧艺术》投过一篇小稿,编辑正是她的哥哥建东先生,算是间接的交往吧。
最近,《杜波剧作选》出版,王西兰先生在书中写了精彩的序言。序中称,一般的编剧称剧作家,而顶尖级别的、对本剧种有提升并且在全国形成影响的剧作家,才能称为戏剧家。
我对王老师这个评价是很认可的,杜波先生编撰的几出剧目,曾经在全国范围内有过重大影响,提升了蒲剧剧种的实力和水平,确实已经算是蒲剧界的经典。和现在一些所谓的编剧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爱看戏,但却不喜欢大部分的新编戏。幸好,很多新编戏都是演演就完,不会长期讨人厌。真正的好戏,必须经过舞台的考验,观众的考验,时间的考验,演多久都不会讨人厌。能把新编戏演成传统戏,才算是好戏。
而我关注的是,老一辈剧作家是如何工作的?如何打造经典的?除了自身的文化素质之外,什么样的工作作风、工作机制,才有利于出好剧本、好剧目?
杜老先生已经去世多年,他当年的工作情况,家族后辈以及同事晚辈,应该还有记忆,希望能够读到他们的介绍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