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歧语

人生歧语

史飞翔

少时读刘衍文老先生的《寄庐杂笔》,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我阅历人世七十年,尝见天下多冤枉事。有刚悍之才,不为丈夫,而偏作妇人者;有柔弱之性,不为女子,而偏作丈夫者;有其才不过工匠农夫而枉作士大夫者;有其才可以为士大夫而屈作工匠农夫者……当时心中颇为奇怪,人们不是说人生美好的就如诗似画么怎么会这样?今天再回过头来读这段文字便不得不唏嘘感叹,真言也。我虽不像老先生那样阅人世七十年,但也粗略触及一点人生。以我经历之人生也常见人生之荒谬:有好人受难而奸人当道;有正义受残而邪恶狞笑;有权高位重手大能遮天的贪官;有手持鸡毛作令箭的相府奴才二品官;有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有翻手云覆手雨的狐狸王;有种瓜而得豆者;有狗肉没吃成倒惹一身臊者;有嫁错郎者;有入错行者;以一言敝之,敢情这人生也是啼笑皆非各一半,驴打江山马坐殿。

上大学时听一教授讲古典文学受益终生。一次老先生讲西游记时这样说道。话说孙悟空常常是历尽千心万苦方才捉着一妖怪。正要往死里打忽听得云端里传来一声,“大圣且慢!”怎么着?原来这些斯不是某某菩萨的童子,就是某某罗汉的坐骑。如此这般到头来一个也不曾打死。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一切妖魔鬼怪的后台都是神仙。最大的不公正就是来之上层的不公正。

一次,一位在官场混了几乎大半生的师长不慎酒后口吐真言。中国的很多事情不是做不成。而是由于当事人出于对自身某种利益的考虑压根就不想把事做成。不是有个叫什么阿基米德的说过:给我一个杠杆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么。好,行。给你一个杠杆再给你一个地球。但是就在你刚要把地球撬的那一时刻人家突然说,好。停!某某下某某上。这就是人生。所谓为官之道,无非是一正一邪两者并用。

夜里读书遇一段文字特录之如下:人们厌倦童年生活急于长大,而后又渴望返老还童;人们牺牲自己的健康来换取金钱,而后又牺牲金钱来恢复健康;人们对未来充满忧虑,但却忘记现在,于是人们既不生活于现实之中,也不生活于未来之中,他们活着的时候好像从不会死去,但是死去以后又好像从未活过。

不知道是在哪里读了这么一句话:人人皆靠出卖某种东西而生存于世。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农民种地,工人做工,知识分子著书搞学问,当官的开会读稿,小市民摆地摊卖袜子。三教九流,贩夫走卒。有人出卖智慧;有人出卖劳动;有人出卖身体;有人出卖灵魂;有人出卖尊严;有人出卖良知;人人皆靠出卖某种东西而生存。

有段时间闲来无事研究起人名,发现从这人名中也能透视出人生。有一对夫妇均为幼儿园老师,男姓龚,女姓母。有哥俩一个叫陈剑桥,一个叫陈复旦,结果两个都没考上高中。有一个名叫田经理的结果却是个下岗的。有个孩子起名叫子腾,本来挺文雅的,谁知他老爹偏偏却姓杜……

史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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