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样喜欢上阅读的

我是怎样喜欢上阅读的
史飞翔

我从小喜爱阅读,但却偏偏出生在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书香传承的家庭里。我父亲尽管是高中毕业但却不读书。我小时候家里没有一本书。为了读书我常常是受尽作难、绞尽脑汁。当时不要说是书,就是报纸也难得一见。

我记得有一年正月里我去走一位远方的亲戚。不想在他家我竟破天荒的看到了报纸。那年月农村人每逢过年都要糊墙——就是用一张张的报纸贴在土炕的墙上,我们称其为“墙围子”。显然我的那位亲戚并不富裕,这从他家的墙围子”就可看出,常年的烟熏火燎使得贴在墙上的报纸已经起皱发黄。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位穷亲戚他在看到我扭着脖子(因为报纸是倒贴的)脸几乎是贴着墙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读上面那些像蚯蚓一样的文字的时候,他说,“娃啊,小心读坏了眼睛”,随即竟毫无犹豫的将报纸扯下送我。对于他的这一伟大举动我至今铭记并心存感激。另外,我还记得那时侯在厕所屙屎的时候只有看见地上有印着字的纸片,我都会毫无犹豫的将它翻过来去读,而顾不得它是否脏臭。这对于今天的孩子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读书它真的有一种乐趣在里边,用我的话讲,今天读书其实已经成为一种奢华的精神享受。因为今天这个时代,我们每个人都被逼得像那个上了杆的猴子一样,这个猴子呢,它上不上杆是由不了猴子自己做主的,因为有人不断地在下面插旗、敲锣赶猴子。我觉得今天这个时代,一方面我们的物质生活前所未有的丰富,无论从衣食住行等等各个方面都是空前的奢华了,但是与此同时,这种奢华的生活,又同时把我们每个人都逼得几乎很难能够有时间来读书,所以说这个读书已经差不多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了,更别说是写作了。

中国传统的社会,对于一个知识分子来讲,最大的追求,我们叫耕读传家,就是说读书应该是一种生活的方式。但是在今天这个后工业化时代,我们今天很多时候往往把读书似乎变成为一种知识的贩卖,就是说很功利。

比方说今天我要炒股了,我赶紧临时抱佛脚,我现在怀孕要生小孩儿,我赶紧去看看什么养生学之类的这些东西。但是我觉得,我们应用正确的态度应该把读书作为一种生活的方式,就如同我们每天要吃饭,要洗澡,要刷牙一样,它应该是我们生活本身的一个部分。

鲁迅先生就曾经把读书分为一种叫“职业性的读书”和“休闲性的读书”。我们今天大家之所以觉得读书苦或者读书是一件苦差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种功利性的阅读。比方说这个小学生要考试,比方说为了某一种目的去获取知识,这样去读书,这种读书它实际上就是一种功利性的读书,相反就是那种真正能够给人带来精神上愉悦的、精神上享受的那么一种读书。

所以我想我们今天的读书,尽可能的控制这种职业化的、功利化的读书,更多地追求这种愉悦性的、精神享受性的读书;另外一个,我们对读书应该有一个恰如其分的目标,就是说读书不是当下就要生效,如果是这么一种态度来读书,我觉得这样可能是很累的。

古人云:“食不可无肉,居不可无竹,室不可无书”。 柳青在给女儿的信中这样写到:熟读五车书,胸中万仞山,逾越千年事,心底一平川。读书的好处就在于可以提升人生的境界和层次。没有读书的人生是残缺遗憾的人生,因为它无形中缩短了人生;没有读书的人生注定只能像一叶浮萍一样在尘世中随波逐流。

今天毕竟是个快节奏的时代,快节奏化的这种生活,也许有一天,随着电子、随着这些新媒体的出现,西方的一些学者、科学家都已经在思考一个问题,书籍真的会消亡么?也许过个若干年后,我们早上起来睁开眼,一个大屏幕上边,你想要什么书,啪啪一拨,跟我们今天拨这个手机屏幕一样,如果成为那个样子了,都没有纸质的这种传媒了。比尔·盖茨曾经在某一个场合曾经很疯狂地说,我要让这个书籍从世界上消失。他都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呢,对于我的话,我一直坚信,如同我坚信有人就会有文学一样,我也一直坚信有人就一定会有人读书。因为我无法想象,一个没有书的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尽管说科技很发达,这个电脑啊等等,但是我觉得传统意义上的读书,它至少一时还是难以取代的,因为它带来的这种精神上的愉悦,是这种电子产品的隔阂,这种冷冰冰,这么一种理性逻辑的东西所无法给人带来的。

所以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们有时间,或者只要我们的生存状态还能够过得去,我觉得我们不妨还是读一读书,在生活之余,偶尔读一读书,至少我觉得它会给我们今天的这种干枯的心灵带来几丝的安慰。

有时候我常常想,这个读书到底有什么用呢?或者说这个文学艺术到底有什么用呢,前两天我刚好在一个高校里边做讲座,讲完之后有一个女孩子就问我,史老师,你今天的讲座讲得特别的好,我也受到了启发,最后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读书或者说这个文学到底有什么作用,它真的有什么作用吗?我当时就装模做样的由这个讲桌的左边走到右边,又由右边走到左边,然后深情地回答她,我说我刚才仔细地想了想,这个读书啊,包括我们谈的这个文学艺术啊,它还真没有什么用,你看,它既不能给你吃,也不能给你喝,所以说这个文学呢,从这个最直接的意义上来讲,它真的没有什么作用,包括读书啊。不读书人完全可以活下去啊,没有人说因为不读书活不下去了,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后来我说了个但是,但是这个后面的一句话很重要,我说但是,读书啊,或者说文学艺术啊,它是你吃饱喝足之后一种精神的触动,虽然说表面上看起来它没有什么直接的收效,但是它这种收效就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就是那种潜移默化的,就是那种长期的,就像我刚才讲的,我们如果把我们的心灵比作一个尘土飞扬的或者汽笛乱鸣的这样一个喧嚣一个工地,甚至说一个街头的话,那么读书啊,或者说这个文学艺术它起的作用就像天上忽然之间普降甘霖,洒下来,把这个尘土让它落住。我想这就是读书的作用,文学艺术的价值,它的作用恰恰就在于它没有用,正所谓就是说无用之用,乃为大用。所以我觉得基于此呢,我们还是热爱书吧。

(本文系陕广新闻大型系列广播专题“青春陕军”之《史飞翔的文学三味》部分录音)

史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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