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让我听懂你的语言
文/李玲
初冬时节，寒风凛冽，我们来到辽宁省盘锦市辽河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看望在野化基地生活的人工繁育的丹顶鹤。咋眼看，它们与野生丹顶鹤没有什么不同，洁白的羽毛, 纤细的双腿，修长的脖颈，标志的朱红顶，举止潇洒，神采飘逸。
养鹤人赵仕伟介绍，为了让这些宝贝“孩子”安全过冬，基地每年都要预留些苇地，给它们遮挡风寒，还人工制造了不冻塘湖，便于它们觅食。
我们跟着赵仕伟来到放养区，此时塘湖岸边芦苇的叶子是枯黄的，却仍然坚强地挺立着，美丽的芦花在柔情多姿中隐含着傲骨。丹顶鹤们零零散散地落在湖边，有的把长长的喙甲埋在身上，一缕缕一遍遍地梳理洁白的羽毛；有的悠闲地移步觅食，认真挑选可心的美味；有的欲展翅飞翔，那双美丽的翅膀，翩翩起舞；也有的成双成对地嬉戏玩耍，它们应该是热恋中的情侣吧。
这时，我无意中发现一只丹顶鹤孤伶伶地站在湖边，它一次次扬起颀长的脖颈，黑亮的眼睛久久地望着远方。
赵仕伟告诉我，她叫丹丹，是一只雌性鹤，右边翅膀折断了，被救助站送到这里。希望她能够通过自身骨骼的发育和野化训练创造生命奇迹，重新展翅飞翔。
我的心里不禁产生很多疑问，丹丹是怎样受伤的？她从哪里来？故乡在哪里？她心爱的另一半在哪里？赵仕伟默默地走到丹丹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漂亮的羽毛，此时的丹丹像个温顺的孩子，弯下长颈“喔、喔”地叫了两声，竟然在他面前跳起舞来，那折断的翅膀似乎也变得有了力量。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丹丹是想家了。”
“你每天都要和丹顶鹤们交流吗？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这是我们的工作呀，我来这里已经30年了。养鹤就要和它们交朋友，融在一起。作为养鹤人，我们的最大目标就是希望自己早日‘下岗’，那时野生丹顶鹤种群数量壮大到一定程度，这些人工繁育的可爱的精灵们能够保持野性，找到好的伴侣组建家庭，回归自然，远走高飞。”
看着丹丹那只折断的翅膀，我的心里酸酸的。我试图靠近她，学着赵仕伟的样子去抚摸一下，但丹丹却用她的长嘴狠狠嘬了我一下，我狼狈地后腿打了个趔趄，文友不失时机地用手机拍下这“精彩”一幕。
丹顶鹤是吉祥鸟。目前世界上野生丹顶鹤仅存不到3000只。它是生活在沼泽或浅水地带的一种大型涉禽，被人冠以湿地之神的美称。明朝和清朝给丹顶鹤赋予了忠贞清正、品德高尚的文化内涵。古往今来，文人墨客不惜笔墨赞美感悟于丹顶鹤，我比较喜欢唐代诗人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意思是自古以来每逢秋天都会感到悲凉寂寥，我却认为秋天要胜过春天。一只仙鹤直冲云霄推开层云，也激发我的诗情飞向万里晴空。这是大诗人面对纷繁人生的一种气度。
赵仕伟说，养鹤是门科学，一方水土养一方的鹤，丹顶鹤是有语言的，各地鹤有各地鹤的方言，就像盐城人说江苏话，东营人说山东话，扎龙人说黑龙江话，丹顶鹤也是，它们要融合到一起，得需要各种各样的条件，语言得磨合，饮食得磨合，水土得磨合。如今环境好了，可喜的是每年都有很多迁徒的野生丹顶鹤留了下来，这样咱们的“本地鹤”就能与那些见过世面的“国际鹤”有更多的交流机会……
这是一个漫长而美好的过程。赵仕伟和一代又一代养鹤人，为了心中的那一份热爱、那一份坚守，做着平凡而伟大的工作，去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走过那片芦苇，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我的耳边响起这凄美的旋律，这首歌讲述的是湿地保护区一个养鹤姑娘的故事，为了丹顶鹤野外种群进行野化训练，不幸在沼泽地遇难。据说，每到清明，一群又一群丹顶鹤总是在她的墓前久久盘旋……
采风结束，我们友好地与丹丹挥手告别，她似乎已经改变了态度，仰起头“喔、喔”地叫了起来，我想，她是在笑话我们吧，为何你不懂我的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