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有罗衣衫,秦王在时作。为舞春风多,秋来不堪著。——崔国辅
总有一段青春畅亮的日子跃动在来时的路上,那时眼波明亮,腰身细软,没有一处不流动着动感的韵律。一袭罗衫,裹在身上,便有了一份自信,一份冲到郊外呼喊生命之美的冲动。在人生的那个特殊时期,外在的装饰是极为重要的,有了它,将更会展现那个季节特有的美,特有的风情。不一定为了引起他人的关注,更多的时候,自己就是最佳的舞者,也是唯一的观众,所有的心事都在舞动袖底风时放飞,一些潜藏的不为人所知的心思也随着罗衫的摆动释放出来,化作满天的彩霞。那件罗衫已不单纯是一件衣服,在它的上面记载了一生中最美好的纪念,最流畅的旋律,最丰富的色彩。
有一天,天忽然冷却下来,才发现自己舍不得脱下的衣服已不能适应这个日益寒瑟衰老残败的季节,那时应该也没有做太多的考虑,只是随意地脱下来,收起来,等待下一个风期时的再次拿起。
那件罗衫就压在箱底,渐渐地,被其他慢慢变得沉重的衣服掩埋,浑然忘却在碌碌的尘世间。当有一天猛然意识到生命的春天不能再重复时,才想起它,想起它寄托的那段日子,于是,急切而焦渴地将它取出来,可它已变得怎么样了呢?它已破旧得让人不忍卒睹了,如同那段永不复返的岁月。爱怜地,在一个悄无人迹的夜里,怯怯地披到身上,它已与身体怎么也配不到一起了,自己以肥硕丰腴消除了它的轻柔舒缓。你将它定定地牵在手里,让它的碎片拖在地上,你仿佛觉得,它属于另一个人,另一个身体,另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