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浪潮
作者:[美] 阿尔文.托夫勒
译者:黄明坚
在莫斯科与西方之间,在理论上的确不存在任何分歧。
01
《第三次浪潮》,久闻大名。这本书对于改革开放的中国来说极为重要,论文里通常叙述为对领导层的影响,而在生活中,如果问一问父母叔伯,大概率他们都是听说过。现在来读这本风靡于上世纪八十年的著作,阅读的感觉非常像是翻出母亲衣柜里的旧连衣裙,却发现时尚是个圈,今年又成流行复古风。
没有读这本书之前,我以为这是一本关于“第三次浪潮”,或者说,“信息技术革命”之类的书。但是,读完以后,我认为这本书真正的名字应该是“第二次浪潮及其出现的问题与可能的解决办法”。因为我们已经来到了托夫勒所说的“第三次浪潮”的生活:电脑普及,居家办公,多样化的媒体及其带来的碎片化的文化,甚至于,即使面对生死攸关的大事都无法达成一致的社会(e.g. 带不带口罩,打不打疫苗,要不要隔离?)。
然而,因为托夫勒认为文明变革的基础是能源的变革和生产与消费关系的改变,按照这一逻辑,我们现在在能源上尚未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依旧以不可再生能源为主),而且产消关系也没有实质性的变化。至于托夫勒提出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合一的可能性,现在我们已经很清楚,这不是产消合一,而是在消费一种新的商品——体验感。
在上班时不肯努力工作的人,往往是在下班后很卖力工作的人。他们铺浴室的地砖、编织地毯、为选举活动贡献时间和心力、参加自助会议、缝制衣服、在园子里种蔬菜、写短篇小说、翻修阁楼上的卧室。以往使B部分得以扩张的动力,现在是不是已经转入了A部分——产消合一?
02
在这个意义上,真正的“第三次浪潮”或者说人类文明的第三次变革尚未到来。但是,站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往回看,托夫勒对第二次浪潮的概括有着惊人的准确性,超越了意识形态的魔障,而着眼于人类文明发展。第二次浪潮的两大原则:工厂原则和进步原则,几乎是在当今世界放之四海而皆准:
工业人和之前的人不同。他们是“能源奴隶”的主人,可以将有限的力量无限地扩充。他们把大部分生活消耗在工厂式的环境中,整天接触到的都是使个人能力日趋退化的机器和组织。他们从孩提时即知道生存取决于金钱。他们在核心家庭中长大,进入工厂式的学校,通过大众媒体获得对世界的基本印象。他们服务于大公司或政府机构,附属于工会、教堂和其他机构——在很多团体中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对城市或乡村的认同感远不及对国家的认同感。他们视自己与自然对立——逐日在工作中利用大自然,然而每逢周末,他们却又急着亲近大自然。(事实上,他们越霸占自然,就越推崇自然。)他们自视为巨大、互相依赖的经济、社会和政治体系的一部分,而这一体系的复杂程度绝非他们所能了解的。
工业人面对这一事实,无望地反抗。他们奋斗以求生存。他们去玩社会游戏,扮演社会分配的角色,却往往憎恨这些角色,觉得自己是提高生活水准制度下的牺牲者。他们觉察到线性时间无情地把他们推向未来——那等待中的坟墓。伴随钟表的嘀嗒声,他们一步步接近死亡。他们明白地球和所有的个人,包括他们自己在内,都只是规律且无情的宇宙大机器中的一部分。
03
显然,无论是托夫勒还是福柯,都提示出当代社会对于“标准化”近乎疯魔的追求。不过,“工厂原则”的落脚点在于“效率”,而“全景监狱”的落脚点在于“监控”。而与“效率”相辅相成的是进步原则,托夫勒认为是源自时间观的变化,从古代的环形时间变为当代的线性时间,而柯瓦雷则认为理性和进步的观念是源于宇宙观或者说是空间观的变化,是从封闭世界走向无限宇宙的过程。先有时间,还是先有空间,大概是一个永远值得争论的问题。
04
当然,我大约也在书中找到了那个鼓舞了一代人的信念。站在八十年代的时候,设想中的“第三次浪潮”看起来一定像是科幻故事,但是站在当下,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已经近在眼前了:
明日的“发展”战略不会来自华盛顿、莫斯科、巴黎或日内瓦,而会来自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这些战略是符合当地需要的固有文明之产物,它们不会过分偏重经济而牺牲了生态、文化宗教、家庭组织和心理的存在空间,不会模仿任何外来的模式,不论是第一次浪潮、第二次浪潮还是第三次浪潮的模式。不过,第三次浪潮的出现给了我们一个崭新的观点,并使世界上最穷和最富的国家都得到全新的机会。
【A Book About Technology】
END
枯木逢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