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笔记

灯笼和路灯般的电灯把庭园照得如白昼般明亮。碎石子路上的踏石延伸到主屋,矮小的松树点缀的空间格外静谧,远处传来添水的声音。

我愕然地望着佐伯俊二离去的方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整个身体都飘了起来。我打开小型自行车的锁,从停车场推了出来,骑了上去。“有人找我约会耶。”我喃喃自语着,用力踩着自行车。清风拂过脸庞。从学校正门离开后往右转,夕阳刚好出现在正面。这是我至今为止看到的最大、最美丽的夕阳。

他烟酒不沾,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我曾经想过,不知道他的人生到底有什么乐趣。

我怎么会说这种话?伤害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竟然令我感到快乐。金木淳子或许相信我,她或许愿意了解我,然而,我却把她拒之门外。

即使看到妹妹忍受耻辱的样子,我也不觉得她可怜,反而令我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我在心里小声地说,活该。

也许,那里并没有上帝。我想,礼拜堂是坦诚面对自己的心灵,倾听心灵声音的地方。于是,内心烦恼的事自然会找到答案。

当他悔改自己的罪行,努力重生时,却被人指出以前的重大罪行……

请你留下。我在心里大叫,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没关系”。

他涨红着脸,对着电话咆哮,突然挂了电话,对着电话骂了一句“王八蛋”后,转头看着我,嘴角露出卑微的笑容。

“他太追求完美了,才会被自己的才华毁灭。”

我期待冈野知道那件事,否则,我不可能提到川尻这个姓氏。当一个欲望得到满足时,就会产生下一个欲望。我不想永远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我希望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抬头挺胸。为此,就必须为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增加一些小插曲。

才不是这么回事。我喜欢她,也暗恋她。至今我仍然搞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也许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老师认定自己是小偷,觉得自己被她抛弃而感到自暴自弃吧。

“龙先生,你千万不能承认你没做的事。不能把责任感发挥在这种地方。”

“我知道,阿笙,谢谢你。”

我关掉电视,房里顿时恢复了寂静。我喝着轩尼诗,抽着烟,站在窗边。眼下是一片沉睡的街道,以及在黑夜中静静流逝的那珂川。

眼前的光景,散发出一种疲劳感。

陌生的街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我坐在座椅上时,意识突然模糊起来。梦想和现实的境界渐渐模糊的那一刹那,一张苍白的脸掠过脑海。寒冷的夜晚,任凭雨点打在脸上……

“如果你想说的话,你自己就会说。”

从大野岛的家出来以后,我就一直住在公寓或是大厦里。民居里有每个住过的人生活的味道,也刻画着家族的历史,我心想这绝不是令人讨厌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过去,如果你不想提以前的事,可以不用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只想和你一起生活。”

我也不是牧师,无法拯救自己根本不想活的人。

在经济环境较佳的家庭成长,且曾受过高等教育却落到这般下场,即使因为体弱多病的妹妹,得不到父亲充分的爱,值得同情,但是以自我为中心,任意而为,目光短浅地建立人际关系,被告的性格缺陷乃最主要因素,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在我离开九州岛之前回到大野岛的家时,久美紧紧抱着我,让我感到很害怕。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会不会从此以后往地狱走去。如果是这样的话,法官说得没错,这全都是我自作自受。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这个社会到头来还是钱最重要。”

判决书上写着,松子姑姑的性格缺陷是导致这件案子发生的最主要原因。任性而为、以自我为中心、容易感情用事的个性,致使她误入歧途。

明明才刚听到她的声音,却反而觉得更寂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手很巧,而且她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总是会在自己四周筑墙,感觉她在拼命逞强。

“在那里我不必掩饰我自己,到目前为止的人生,我觉得那段时间的我,是活得最忠于自己的。”

被人爱慕的感觉很好呢!即使是被女的。

为什么他们可以那样笑呢?为什么他们的举手投足能那么有自信呢?到底有什么事可以那么高兴?

“我破坏了你的美梦,回忆还是停留在最美的时候比较好。你以前所喜欢的那个川尻老师和现在的我已经判若两人!”

都是因为男人。有了男人后,有的人会更卖力工作,有的人则会陷得很深,工作也敷衍了事。松子好像就是属于后者。

他答应过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他说他爱我的。我还需要犹豫吗?即使被杀也可以,我相信他,我要跟着他。我已经没有除此之外的生存之道了。

一旦被盖上背叛者的烙印,就无法在黑道的世界生存。在生死关头投靠警察也是死罪,所以全日本应该没有任何帮派会再搭理我了。

即使回到房间也没有人等我。我也没有朋友。但是我不觉得寂寞。现在的我有一个可以清楚勾勒出来的梦。

当时松子那庄严的美让人觉得不像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当我越来越接近松子时,我的腿开始发抖。那是我之前从未经历过的恐惧。没错,我感到害怕。

我不习惯被爱。我害怕自己依赖松子的爱,我办不到。对于习惯了黑暗的我来说,松子的爱太刺眼,让我觉得好痛。

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回到十五岁去,重新来过。

对我而言,活着本身就是痛苦。但是我又没有自杀的勇气。我曾经爬上高楼的屋顶想要自杀,但是一往下看就两腿发抖,冷汗直流,怎么样都无法往前踏出一步。装什么黑道、装什么潇洒,我不过如此。

“原谅不被原谅的人,这就是神的爱。只有神可以做到,或许社会不会原谅你,但是神早已原谅你了,最好的证明就是你对于自己做过的事已经真心后悔了,不是吗?现在的你已经被注满了神的爱,几乎要满溢出来了。这一点请你了解。你的心充满了神的爱,所以现在开始请你将这份爱分给周遭的人,用神的力量去原谅你无法原谅的人,去爱他们。这个世界上的人如果知道自己是被神爱的,内心充满了爱,然后再将这些爱灌溉周遭的人,彼此原谅、相亲相爱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变成天堂。你不觉得吗?”

我现在还没走到松子姑姑第一次跌跤的年纪,所以可以事不关己地看待松子姑姑的人生,但是我无法保证未来不会碰到和松子姑姑相同的遭遇。就像泽村女士说的,可能因为某种因素而杀人,这无法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即使没有犯下杀人罪,人既然活在世上,就有可能遭遇许多自己意料之外的事吧!

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活过的证据,因为好不容易生而为人。

田所,为什么你想要非礼我?为什么你要把我赶出学校?佐伯,为什么你不保护我?彻也,为什么你不带我走?冈野,为什么你要玩弄我?赤木,为什么你不明白地对我求爱?绫乃姐,为什么你不幸福?小野寺,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岛津,为什么你不等我?阿惠,为什么你要放弃我?阿洋,为什么你要丢下我离去?爸妈,为什么你们不爱我?纪夫,为什么你不原谅我?久美,为什么你说死就死?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姐姐,欢迎回来!”我的身体充满了温暖,我紧紧地抱着久美,将自己的鼻子埋在久美的头发里,用力吸了一口从小就熟悉的味道,然后笑着跟她小声说。我回来了。

“我在十五岁时走岔了路,那就和时间一样,永远也无法挽回,而且只会越来越严重。如果我有和明日香小姐一样的智慧与勇气的话,或许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可以修正回来……”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但是真正美好的相遇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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