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本事 -婉儿称量

婉儿称量
唐中宗在某年正月的最后一天驾幸昆明池举行赋诗活动,那天大臣们一共写了一百多首诗。中宗下令就在他休息的帐幕前面建了一个彩楼,命令上官婉儿选择其中一首作为皇帝最新谱出的曲子的歌词。上官婉儿评诗的时候,大臣们就都汇集在彩楼下面等待。不一会儿,只见交上去的那些诗稿像飞一样落下来,大臣们纷纷拥了上去,找到自己写的,就把它揣在怀里。到了最后,只有沈佺期和宋之问的两首诗没有被扔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一张纸飘落了下来,大家争着拿上看,发现是沈佺期的诗。沈佺期颇为不服。这时就听到上官婉儿评价说:“两个人的诗写得都很好。沈佺期的诗结尾说‘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写到这里已经没有余味了。宋之问的诗说‘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还显得很健旺。”沈佺期听了,才服气了,不敢再争了。
(《唐诗纪事》)
被尊为一代才女的上官婉儿有着显赫的家世。她本是陕州陕县(今河南省三门峡市)人,她的高祖、曾祖都曾做到显官,到了他的祖父上官仪,更是做到了宰相。上官仪被武则天下狱后,与儿子上官庭芝一同被处死,家产抄没。有记载说上官仪遇害时,孙女上官婉儿尚在襁褓,与母亲郑氏一同被没入掖庭,充为官婢。而在《刘宾客嘉话录》中则说上官婉儿是郑氏被没入宫庭之后出生的。并且说,郑氏将要生她的那天晚上,梦到一个人给了她一杆秤,说:“拿着这个来称量天下的文人。”郑氏希望能生个男孩,结果生了个女儿。她意外地看着女儿说:“称量天下的,难道就是你吗?”女儿嘴里咿咿哑哑就像是在回答:“是。”本则故事就充分表现出了她的“称量”之才。
宋之问的原诗是这样的:“春豫灵池会,沧波帐殿开。舟凌石鲸度,槎拂斗牛回。节晦蓂全落,春迟柳暗催。象溟看浴景,烧劫辨沈灰。镐钦周文乐,汾歌汉武才。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來。”沈、宋都是当时有名的诗人,虽然两人因为是写应制诗,全都是歌功颂德的,诗味不浓,但宋之问这次确实技高一筹。诗歌往往不能太过尽意,要留有余味供人品咂,所谓“结尾如同撞钟”就是这个意思。宋之问的最后两句就有这样的味道。而最让人欣赏的,还是上官婉儿这次的表现:她就高高地坐在彩楼上,大臣们都仰首等待着她的评判。关键最后还没有不服气的,可见她以她的才华博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后代的女诗人,就很少能享受到如此尊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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