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三重门》韩寒

和他同一寝室的一位“诗仙”,狂傲有方,诗才横溢,在床头贴一幅手书自勉,写道“文思如尿崩,谁与我争锋”,吓得众生俯首认输。这自勉在中文系被传为佳话,恨不能推为本系口号。一次一个自诩“无所不译”的外文系高材生参观中文系寝室,硬是被这自勉里的“尿崩”给卡住了,寻遍所学词汇,仍不得其解。引得外文系自叹弗如。

一般来说第一箭都会脱靶,等到脱靶有了经验,才会慢慢有点感觉,可惜他放一歪箭就放弃了。
交往都是用谎来织成的,什么“年少早慧博览群书”、“文武双全球技高超”,万一偶尔跳出一句实话,反倒有破戒的恐慌。

我当然理智地拒绝了,但我怕伤她太深,又写了一封道歉的信,她碰人就说是她甩了我。唉,女孩子,虚荣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恨世上没有人集合了西施的面容、梦露的身材、林徽因的气质、雅典娜的智慧。

读惯了古文,雨翔读起白话小说时畅通顺快得像半夜开车,心思散极,古文全部荒废。

最后他挑到几本没瑕疵的让林雨翔背。林雨翔对古文深恶痛绝,迫于父亲的威严,不得不背。

然而古文也难免有这类文字。堂堂《史记》,应该够正经了,可司马迁著它时受过宫刑,对自己所缺少的充满向往,公然在《史记》里记载“大阴人(大生殖器的人)”,这书该禁。

《红楼梦》里女人太多,怕儿子过早对女人起研究兴趣,所以列为禁书。所幸《水浒传》里有一百零五个男人,占据绝对优势,就算有女人出现也成不了气候,故没被禁掉。

此人胸襟不广,傲而无才,学而不精,懦弱却善表现,必不守气节,不成大器。

被三个人的谈话拒之门外,壮志未酬,仿佛红军长征时被排除在“军事最高三人团”外的毛泽东,没人搭理。

惊诧这种破学校也能出大美女,而且自己竟从未见过,不由对学校大起敬意,想这小镇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撕了信又补上寄出去,而不是那种冲动地见一个爱一个的,这样可以显示你用情的深、内心的矛盾、性格的稳重,懂不?

以前软绵绵的似乎快要打瞌睡的字,今天都接受了重要任务,好比美国军队听到有仗可打,都振奋不已。

耶鲁、哈佛、东京、早稻田、斯坦福、悉尼、牛津、剑桥、伦敦、巴黎、麻省理工、哥伦比亚、莫斯科这十三所世界知名大学里,终有一所会有幸接纳。

区区十六行,雨翔写了一个多钟头,中途换了三个韵脚,终于凑成
。这首小诗耗尽了他的才气。他感到,写诗真是人生的一大折磨,难怪历代诗人大多都瘦得骨皮相连。娘不嫌自己的孩子丑。雨翔对这诗越看越喜欢。

雨翔正看漫画,藏匿不及,被林母掳去。他气道:“你怎么这么没有修养?进来先敲门。“如果我敲门,那我还知道你躲在里面干什么?”林母得意地说。

一顿晚饭吃得死气沉沉,每个人都专心致志地调戏自己碗里的菜,吓得父亲连忙补救。

林母怒道:“怎么这么点书!”转念想到报上说温柔第一,便把声音调和得柔软三分。关心儿子好比赈灾捐款,是额外的奉献或是被逼无奈的奉献。

林母割爱,放弃一夜麻将,陪雨翔谈心——她从报纸上见到要在考前给孩子“母性的温暖”。

和数学朝夕相伴,右眉毛长成标准抛物线;左眉毛像个根号,眉下眼睛的视力被那根号开了好几次方,弱小得需八百度眼镜才能复原。他极关爱学生,把学生当数学一样爱护,学生却把他当文学一样糟践。

清华之梦,遥不可及,而追求的愿望却急不可摇,如今毕业将到,大限将至,此时不加紧攻势,更待何时?

雨翔突然聪明了,说:“沉默是金。”这个妙手偶得的感悟使雨翔对自己肃然起敬,恨不得大叫一声“说得好”。

撒个谎道:“晚上熄灯后一寝室的人都听我说历史故事。”这个谎有三层深奥的含义,一是他林雨翔口才极好,全寝室的人都听他说话;二是他林雨翔历史知识丰富;第三层最妙——假使后面的口试没发挥好,理由可以是现在不是晚上熄灯后。从这点看来,林雨翔的口才仿佛隆冬时的脚,白天被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不能轻易示人,到了晚上方可显露。

作业故作艰深,大段大段都是《管锥编》里剽窃的。结果,一看评语,差点气死。本子上大段大段被红线画出来,批语曰:“引证较为丰富,但显牵强,要舍爱。”雨翔没顾发表评论,挥笔就骂琼瑶,骂得浑身爽气。

把热水瓶凑过去,拧到最大,出来的水极为秀气,都一滴一滴坠下,点滴打了半天,热水瓶的小半都没到。雨翔怒道:“我口水都吐得比它快。”

我永远想不通许多除考试外这辈子再也用不到三角函数的人为什么还要被逼着去学。至于我常听到的学习数学是为了练习逻辑思维能力的说法,我觉得那纯粹是李洪志式的歪理邪说,因为看许多侦探小说或悬念小说更能练习逻辑思维能力,怎么不开一门看侦探小说课。对于以后不去搞理科方面研究的人,数学只要到初二水平就绝对足够了,理化也只需学一年,如果今天的学习只为了明天的荒废,那学习的意义何在。全面发展最可能导致的结果是全面平庸。韩寒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反对现行教育制度的小混混。

写小说的凭什么写到男女分手就得命令老天爷掉几个雨点下来?凭什么主人公思想斗争时非要正值窗外左打一个雷右闪一个电?凭什么若干年后分手的双方一定会在霓虹闪烁的街头重逢?公厕门口就不可能撞上了?这就是所谓高于生活?

手已经颤得写不下去了,眼前模糊一片,静坐着发呆,然后提起笔,把最后一句画掉,擦干眼泪复看一遍——毕竟这么严肃悲观的信里有错别字是一件很令人尴尬的事。哽咽得说不出话,只剩心里的酸楚,跪倒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咬住嘴唇呜咽着。

物理没有化学那样与中考前的内容藕断丝连,高中的物理仿佛已经宣布与初中的物理脱离父子关系,雨翔始料未及,不幸考了个鲜红。

心好像被快乐托得像古人千里之外送的鸿毛,轻得要飞上天。旧社长鼓得最猛,恨不能把下辈子的掌都放在今天拍完。

最主要是人人以为自己才压群雄,都想当社长,表面上却都谦让说不行不行。写诗的最嚣张,受尽了白眼,化悲愤为力量,个个叫嚷着要专门出一本诗刊。

校园采访,被采访的人莫不呆若木鸡,半天挤不出一句话的比比皆是,而表达能力强者挤出了几句话也是首不对尾。观众都暗暗笑,记者比被采访的人更紧张,执话筒的手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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