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末很少闲着,尤其是年后的这一个多月。通常是一早先去医院理疗,遇到有好比赛,便呆在家看一场或者两场NBA,然后再找个安静人少的地方去逛逛,公园、山庄、或者古村落。说走就走,并不一定要求远方。周五晚上,闲来翻了翻元曲,读到刘致《山坡羊》一则:“贵如何,贱如何?六桥都是经行处,落花水流深院宇。闲,天定许;忙,人自取。”掩卷,沉思。想起上围艺术村,于是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倒腾两班地铁一趟公交,总算顺利到达,果然是“落花水流深院宇”,还有挡道的两条土黄狗。忙中有闲,闲中取忙,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 相较于唐诗宋词,元曲的受众似乎没那么多。我也是在年纪不小的时候才买了本《元曲三百首》,然后有事没事翻翻,倒翻出个惊喜来:很多无名氏的曲子都深得我心。比如有一首《折桂令》:“叹世间多少痴人,多少忙人,多少闲人。酒色迷人,财气昏人,缠定活人。钹儿鼓儿终日送人,车儿马儿常时迎人。精细的瞒人,本分的饶人。不识时人,枉只为人。”还有一首《玉交枝》:“休争闲气,都只是南柯梦里。想功名到底成何济?总虚脾,几人知?百般乖不如一就痴,十分醒争似三分醉?只这的是人生落得,不受用图个甚的!”平淡无奇的话语,却饱含着深刻的人生道理。转念一想:既出自无名氏之手,自是有些功力,要不也不会入选于这区区的“三百首”之列。
- 交际与谈话,是两样使我感到害怕的事情。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不擅长而害怕,还是因为害怕而越发不擅长。小时候,父亲说我五音不全,于是自此后我便羞于唱歌,相较于张开喉咙发声,我更关注歌词,我可以读懂很多歌词,但却不懂得如何歌唱。有一天看到一篇文章,说“唱”也是分层次的:七分为吟,八分为唱,十分为喊,十二分分为吼。我想我能接受的也就是七八分的东西,至于喊呀吼呀之类的还是敬而远之好了。这似乎可以解释自己为何喜欢京剧同时也爱看越剧,却独独接受不了摇滚或DJ舞曲这一类的东西,在万民仰慕Beyond的时代,我也是丝毫不受触动的。我不知道我的不喜欢交际与谈话以及这后面的种种,是不是跟当年父亲一句“你五音不全”有联系。世界事,谁知道呢?Alright,我这人五音不全,所以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
- 隔三岔五地充满焦虑和不安,对他人也并不总是信任。古人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对于一切的冠冕堂皇和夸夸其谈,我都怀着十二分的敬畏—-“敬而远之”的“敬”和“畏惧害怕”的“畏”。我和世界之间的通道就这样被我关闭了。许多年来,我只热爱纸上的生活,对许多东西视而不见。对我而言,阅读和写字就是一切,世界是不存在的。1989年的3月26日,也就是三十年前的今天,海子卧轨自杀。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影响了很多人,也激励了很多人,包括房地产广告商。而我此刻想起的却是那句“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世界不存在,人类不关心,我确信有这样的时刻,我也相信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时刻,哪怕一瞬也好,所谓刹那即永恒。
- 我有一份“待读清单”,是平时阅读过程中累积下来的。读完了《红楼梦》,就该读《追忆似水年华》,然后读《日瓦戈医生》,读卡尔维诺的《我们的祖先》,读杜拉斯的《情人》,读博尔赫斯、村上春树、三岛由纪夫……这个清单很长,越来越长。但是我必须承认,对于外国作品,我读的都是翻译本,于是总有一种别扭感,觉得没那么原汁原味。曾经读过老托(托尔斯泰)、老妥(妥斯妥耶夫斯基)和老卡(卡夫卡)的一些小说,那时候这种别扭感还没这么强烈。于是我想,也可能是我的脾胃变弱了,越来越不能适应异质的东西。文化的基因潜伏在血液里,时间越长越顽固。随着年纪增长,我变得越来越喜欢中国的文学,喜欢中国人写得像中国的文字。读北村李洱王小波,读余华莫言刘震云、王朔陈村阿城、格非苏童叶兆言、也读铁凝方方池莉王安忆迟子建陈染……
读到刘致《山坡羊》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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