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三十二
抱着箱子出去的时候，江海又打了个喷嚏。
就在方才，他甚至往后跳了一步。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当年他在湖北那个山里爬梯子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个人的脑袋和枪口伸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
那人用力扣动扳机，但枪没响。
江海摇了摇脑袋，大概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想要去看人家的监控画面的原因吧。
他嘟囔了一句，放下了箱子，正想找个地方洗洗手，鞋底上也有沾满了草木灰，手机却响了一下。
是老徐。
江海擦了下手，拿起了手机。
“这里有几张是刚刚抓取的人员信息，都住在你们小区，看看有没有印象？”
缓冲了一下，接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弹了出来。
基本都是以晴翠园的商业街作为背景，人脸比较清晰。
突然，江海停下了脚步。
照片里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满头银发，身形笔挺，虽然一直低着头，但也能够清晰的看到脸上的轮廓。
谭老爷子。
时间显示是2月24日PM 4:05:34。
他下意识往那边看去.
谭老爷子正熟练的把一些海鲜放进锡箔纸盒子，表情严肃认真。
小莫她们几个正在帮忙，谭欣欣和那个姓白的男人站在一起，在整理烤串。
江海转过头来，莫天成正带领着五个小朋友排成一队往回走，每个人都举着双手，示意自己已经洗过了。
“姐夫，洗手啊！”莫天成往后一指，“不用进楼，园子旁边那里就可以洗。”
“好。鞋底也要洗下，要不然把人家的草坪都踩脏了。”
“对不对啊？”
小朋友们轰然答应：“对！”
江海笑着答应了一下，往前走去。
脑袋里却有些乱了。
2月24日正是他去接江培轩和孙月月的时候，而当天晚上谭欣欣说谭老爷子回老家了，没有在云山。
但下午4:00钟的时候，谭老爷子却出现在了晴翠园外面的商业街上。
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棵大葱，还有其他一些什么东西。
走到水龙头的那里，江海直接把这张照片转了回去。
“查下这个人，从下午4:00到晚上，有没有在天景山庄门口出现过？”
“立即，马上。”
刚按下发送键，只听后面有人说：“江警官，这么忙啊。”
是苗坤，他也双手沾着草木灰，过来洗手。
“是啊，局里有些事儿。”
江海放好手机，“你先洗吧。”
“不用，你先，唉，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老爷子太勤俭节约了，不知道从哪里弄的这种土方子，一点儿都不好洗。上次他说地下室太潮，我让他买点儿活性炭，他就不肯，说太贵了。”
苗坤长的确实挺帅的，看起来应该不到三十岁，而且处处都透着那种机灵劲儿。
听说他原来是谭欣欣下面的一个小弟，因为能干就被提拔成了加油站的店长，现在替谭欣欣管了好几个美容店和加油站。
“老人家都是这样的。”江海洗好了手，看了看鞋底，实在不知道怎么洗，索性在地砖上蹭了蹭。
“其实我给他买了一箱，但刚才进地下室的时候我看还堆在那里呢，没用。”
苗坤也洗了手，“走吧，老爷子的手艺是真的好，你尝过一次，就会想着第二次。”
江海笑了笑，“你先过去，局里有事儿，我可能还要打个电话。”
“好。”
看着苗坤的背影，江海若有所思，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老徐。
“怎么回事？”
“有什么发现？”
江海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群，笑道：“没事儿，查下看看吧。”
说着就按断了电话，但却依旧拿在耳边，看起来继续打电话的样子。
园子里就这么大，再低的声音都有可能传出去。
果然，老徐没有再打过来，两个人配合了这么久，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爸爸，妈妈让你去吃肉。”
江培轩这小子兴奋的拿着一块肉排跑了过来。
“爸爸在打电话，等会儿就过去。”江海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好吃么？”
“太好吃了，天下第一美味。”江培轩晃荡的跑了回去，“妈妈，爸爸在打电话，马上就来。”
小莫朝这边招了招手，小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相当高兴。
微信响了一下。
江海转到别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一共有十六张照片，都是摄像头截取下来的。
时间5:37，谭老爷子走进小区，十分清晰。
其他都是几分钟之内的照片，虽然角度不同，但指向的都是同一个场景：
谭老爷子是不到五点回到小区的。
“没有了？”
“没有了。他没有出来过。”
江海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戴在了耳朵上，继续假装在通话。
那边嘻嘻哈哈的笑着，一片赞叹声，显然谭老爷子的烧烤确实好吃。
姓白的男人和苗坤都打开了啤酒。
江海让自己脑袋尽快转起来。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谭老爷子一直在家？
那为什么……
不去接孩子，谭欣欣还说她爸爸当天回老家了？
敲门也没有人答应。
自己甚至都差点跳了进来。
他看着这些。
放大。
突然，他眼前一亮，急忙打开另外一张。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衣的男人出现在谭姥爷不远处。
两个人虽然并不是并排，但几乎就是前后脚。
几张照片都是如此。
最后一张照片，两人一起走向了小区的那条小路。
车辆通行的道路一般都有监控，但是因为小区树木太多，这些只能人走的小路一般都是没有摄像头覆盖的，就算覆盖了，也看不到树林里面的人。
这实在不像巧合。
江海伸手截了个图，发了回去：“查下这个人是谁？”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核对下一个他是不是孙强。女儿孙月月，妻子谭欣欣，云山的住处在天景山庄或者别的地方，两年前在四川的车祸中去世。”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怀疑的根据是什么——莫天成的那些胡说？还是网络小说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推理？
但他有很强烈的预感，或许这种推测是对的。
孙月月一直在说她爸爸来了，这小姑娘说不定并不是因为太想爸爸了，而是真的看到了。
“可以在岚山小学附近找下这个人的行踪，时间可以在中午到下午五点之后。”
“收到！”
只过了一会儿，一堆传了过来。
黑衣男人一直都在岚山小学周围。
从下午两点开始，他就站在校外，到5:40分左右离开。
照片显示，从岚山小学到天景山庄大概有一千五百米，他一直都跟在谭老爷子的后面。
江海眯上了眼睛，手指却把其中一张照片放大。
照片中，能够清楚的看到他整蹲下身去，孙月月站在他面前，用手指着后方，而那黑衣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
“爸爸。”
孙月月说。
江海当时还以为小姑娘是叫自己。
“江警官。”
江海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只见谭欣欣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把已经烤好的羊肉串。
“是在开会么？先吃一点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