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十八
江海怀着很激动的情绪回到了警局，在食堂扒拉了一碗饭之后，就去了医护室。
杨娜躺在床上，整个身体都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眼神相当空洞。
她好像个死人，偏偏还是活着的。
“两次都没死成，失望么？”
杨娜看了他一眼，很木然。
“为了那个男人？值得么？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偷笑你傻呢？”
江海把手里的卷宗往床上一摔，纸张飞散，落了一地。
“光是女人他就有几十个，或许更多，还差你一个？别告诉我你们这是爱情，那就让我太恶心了。你和你老公是大学同学，你们谈了整整六年恋爱结婚，还生了个儿子……”
杨娜眼睛中有眼泪流了出来，但是嘴依旧抿的紧紧的。
“说实在的，我感觉挺恶心的，不管是那个栾玉成，还是你，好好过日子不行么？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衣服穿那么漂亮干什么？用什么名牌包包？住什么豪宅？到最后，连个人都没做成。”
“江警官，你有妻子么？”杨娜突然开口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却很清晰，只是雪白的脖颈下的红印微微颤动，让她疼的皱起了眉头。
“有啊。”
“你们……相爱么？”
“当然。”
“看的出来。”杨娜嘴角露出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她……有工作么？”
“有啊。”
“对了，忘了问了，她漂亮么？”
“我不是说那种大美女类型的漂亮，我是说她是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喜欢的女孩？”
她今天突然会说话，江海下意识的不想打断她。
杨娜看着天花板。
“如果她是那种女孩，江警官，我希望你要知道，她其实……”
“不是安全的。”
江海一愣，没说话。
“是啊，在你眼中，大部分人都是好的，都是正常的，都是不恶心的人，但总是有坏人的。女人只要长的好看一些，穿的漂亮一些，喜欢说话一些，性格开朗一些，就必然会被那些男人看到，江警官，你也是男人，你敢说你从来都没有看过除了你老婆之外的那些漂亮而吸引人的女人？”
“那是不同的。”
杨娜笑了，苍白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很明显的嘲讽，像是在说：“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
“女人本来就是弱者，尤其漂亮的女人，那些看到她的男人总觉得她们是自己的猎物，是的，我承认，大部分人都是好人，他们也许只是看看，或者说……欣赏，但总是有坏人的，他们总想做点儿什么，至少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你或许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么坏。”
江海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小莫每次给他打电话的声音总是很小，显得很怕他们的领导，而且她们领导还经常拉着她加班。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对小莫的工作环境一无所知。
“如果再选择一次，我宁愿没有进入这个公司。”
“可惜……我没有选择了，我的人生就是一个错误，既然已经错了，就不如尽快结束了吧。”
杨娜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江海才走出了病房。
“把栾玉成带到审讯室。”
十九
“江警官，这些都是我的私事，别说我们没有你说的那种关系，就算有，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
栾玉成一边擦着汗一边小声嘟囔着，灯光实在太刺眼了。
蓝心有些好奇的看着旁边的江海，似乎也不太明白今天审讯的话题怎么突然就变了。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栾总，没关系，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有了证据，这些材料相信纪委的同志会很感兴趣的。”
栾玉成笑了：“江警官，我们就不要绕弯子了，我已经认栽了，但你们要我去认那些不是我做的事，我宁死也不会认的。”
“是啊，你不认，有人会认。”
栾玉成一点儿不慌，“杨娜那个小姑娘就是那么回事？长的漂亮而已，学历不错，也聪明，觉得自己有点儿优势就想往上爬。不瞒你，江警官，像她这种姿色我们公司公关部一抓一大把，就算我真想搞点儿什么，也不用找她。”
“你严肃点儿！”蓝心呵斥了一声。
“蓝警官，不是我不严肃，是江警官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儿的问这个。行，我承认我和她上过床，那又能说明什么？”
“刚才不是不承认么？”
“这没什么关系啊。蓝警官，你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积极的很，刚来就单独给我汇报工作，而且还有很多次，不光是我，蒋总的办公室她也总去，不信你去公司里打听下。”
“我不是说她和蒋总有关系，蒋总怕老婆，公司人都知道，但我确实好这一口，小姑娘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我就勉强一下，至于你们想知道的那些钱，真的不关我事。”
“江警官，你是没看到，这小姑娘天天穿着小短裙，高跟鞋，丝袜，小屁股绷的紧紧的，就算我不弄她，别人也弄她了。”
江海冷冷的看着那张横肉扇动的脸，突然有了种一拳砸上去的欲望。
自从换了岗位，他再没有打过人了。
“人渣！”
回去他在自己的便携床上睡了一会儿，突然梦到小莫穿着小短裙，高跟鞋，黑色的丝袜在走廊上走着。
周围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眼睛，然后那些眼睛一下子都变成了栾玉成那张恶心的脸。
那些脸都留着口水，头发像是一根根飞舞的触手，不断的变长，朝着小莫飞去。
江海啊的一声，冲了过去，想要斩断这些触手，打烂这些脸，但他什么都没打到，那些东西都像是免除了物理攻击的。
触手越来越长，一下子就把小莫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的。
江海吓醒了。
他犹豫了很久，握着手机，但拨号的那个按钮始终没有按下去。
二十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江海刚进了茶座，就先给自己咕咕的灌了一大口茶水，没好气的说。
莫天成依旧笑嘻嘻的，“姐夫，你们小区的那些人真的都不简单啊。”
江海没理他，他今天有些神情恍惚，都是被方才那个梦吓的。
“这个谭欣欣，就是孙月月的妈妈，你知道么？她是从日本回来的，还有一个日本名字呢。”
“田中雅平。”
江海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我的路子多着呢。”
“还有呢，他的这个丈夫呢，原来是在日本开公司的。他们是在日本结婚的，后来这个田中雅平回来了，她丈夫还留在日本运营公司。大概是三年前，好像是他们日本的那个公司出了点儿事，所以她丈夫，就是这个叫田中明石的也回来了，对了，他的中国名字叫孙强。”
江海也来了点儿兴趣。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在云山也有公司，是个美容机构，拥有者就是这个田中雅平，当然，后来她改回了中国的名字。对了，她还买了个加油站，好像一直也亏钱，眼看就要经营不下去了，谁知道两年前竟突然有了转机。”
江海放下了茶杯，两年前？
难道……
“是啊，孙强出了车祸，死了。在四川的一条高速公路上。”
“但你知道么？姐夫，也就是因为这个车祸，谭欣欣得到了将近五百万人民币的保险赔偿。”
“五百万？”
“是啊，五百万，可能不太准确，但差不多，据说孙强在日本买了将近1000万人民币的人身保险，为什么只陪了五百万，我就不知道了。”
“也正是这个五百万，让谭欣欣的美容院和加油站活过来了。现在她已经有了三家美容院和四个加油站。依我看，这女人现在的身家估计要上亿了吧？要不然怎么买的起你家的那个别墅。”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我有我的渠道啊。”莫天成很是得意：“我们网络作家里面有很多个群，经常有人聊这些古怪的事儿。其实这件事日本的那几个网络作家之前就分享过，只是我没想到当事人就是你们家的邻居。”
“你追个女人还要做背景调查啊！”
江海有些无语，他想起孙月月那可爱的小脸蛋，爸爸死了，对小孩子影响应该很大吧。
谭欣欣倒很正常，或许再过几年，就再找个男人结婚了，至于那个用生命给自己带来财富的前夫很快就会忘掉了吧。
他突然发现自己今天有些感伤，都是被杨娜弄的。
“那是肯定的”，莫天成有点儿飘起来了，笑的大牙都露出来了：“收集信息可是我们网络作家的拿手绝活。”
“对了，姐夫，你觉不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
“哦。”
“姐夫，你还是警察呢，脑袋明显不好使了啊。你有没有想过，孙强为什么要买1000万人民币的人身保险？而且最关键的是，买了这个保险之后，他就真的死了。”
江海一愣：“你是说……”
莫天成急忙摆手。
“我可什么都没说，从我的角度看，这倒是个挺有意思的故事。事出反常必有妖嘛，而且，其实真的是有疑点的，你想想，他买了1000万的保险，为什么日本的保险公司只陪了500万？谭欣欣为什么不把1000万都要回来？这是不是说明，保险公司其实也有所怀疑，所以并没有全部赔偿？而谭欣欣也认了。”
江海回想了一下，当时应该是江培轩开学，正好遇到了一个同班同学的爸爸，叫什么名字他都已经忘了，还是听那个人说孙月月的爸爸在四川出车祸死了。
被莫天成这么一说，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不过谭欣欣虽然为人处世挺冷淡，但好像怎么也和杀人骗保扯不上关系。
或许只是意外吧。
再说了，保险公司都是鬼精鬼精的，甚至比警察都厉害，既然赔了，就算不是全陪，那问题也应该不大。
“果然是写小说的啊，很会编故事。”
江海想要转换下心情，笑道：“你小子有没有最近这个碎尸案的消息？要是真的对破案有帮助，我给你申请奖金。”
莫天成摇头，“这事儿网上分析的已经挺全面了，估计你们都看了，对于这种大神级的罪犯，我们只能远观啊。心理素质实在太强了，一想到这家伙像片鸭子一样的片人，我就浑身发抖。最近看到北京烤鸭都没食欲了。”
“咦，姐夫，你现在不是经济警察么？怎么还管这事儿？有啥内幕消息没？给我说说，我保证不给传到网上去。”
莫天成突然又两眼放光了。
“滚。”
走的时候，江海忍不住又吩咐了一声：“那种女强人我劝你还是算了，人家看不上你的。再说了，要是她真是杀人骗保，你怕不怕人家先给你买点儿保险？”
“这可说不准，有挑战才有意思嘛。”
莫天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只是感兴趣，又没有真的想要泡她。”
这小子一直都是这种调性。
“对了，我姐最近咋样？我上次看到她好像挺累的样子，是不是工作很忙啊？”
江海一愣，上次这小子就提了这事儿。
他当时还想要问问小莫工作情况，但给忙忘了。
小莫最近好像确实挺忙的，整天开会，还经常加班，最晚的一次十一点才到家。
“姐夫，说实话啊，你可得注意点儿，多关心关心我姐。”
“放心吧！”江海很自信的说：“我对你姐，那绝对是一心一意。”
“光表忠心有什么用，要实际行动才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