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重读《尽头》一,温泉乡的尸体露辛娜
从今年年初开始读《尽头》,到这次重读,一年过去了(赶在重读之前读完了全书,还得感谢领读带给我的责任)。先反思下自己的2018这一年,总的结果就是读得太少。比起去年,实在是太少了,客观原因是事比去年多了,相对的阅读时间萎缩,这个问题目前已解决。主观问题是年初列了个巨大无比,全是大部头阅读的计划,现在对照,计划的三分之一都没实现。
计划这个东西,前段时间看了徐晚晴的一篇文章,她称自己为“计划家”,我觉得我也有一点。每年的年末会为新的一年列一堆宏伟辉煌的计划,在列计划的过程中享受着“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雄心壮志的快乐。结果嘛,好像计划只是为了计划不是为了实施一样,看我现在的样子也知道结果惨兮兮的啦。
我现在学聪明了一点点,所以在2019的阅读计划中,不再给自己罗列一堆书单,只规划自己的阅读时间和必要的产出。每天读书三至四小时,这个总该做到吧!即使2019一本书不买,家里买了未读的书一年也读不完,而不买书,我怎么做得到呢?如何抵挡书友们不断种草的诱惑,还有像唐诺这样一种一片森林的书写者的诱惑。初读这本书,一边读一边下单,至今至少在《尽头》的枝桠上长出了二三十根树枝,唐诺一说那本书怎么怎么怎么,他说得好的时候总让我心痒难耐,非要买到手不可。
专业读者如唐诺,这专业二字是下足了功夫的。他大二大三开始大量密集阅读,每天读书八至十小时,每日不间断。他很早,高中开始就对文字产生深厚情感,就抱着将来以此为志业的愿望。彼时朱天文朱天心姐妹似天才横空出世,其实也不意外,唐诺老师兼岳父朱西甯先生是台湾那么优秀的小说家,朱夫人刘慕沙又是翻译家,出生文学世家,朱氏姐妹天生,耳濡目染便会有一份对文学的敏感。反倒是当时的唐诺,像在黄蓉身边那个傻傻的郭靖,写什么都不像,便只能老老实实做个读者,这一读,就是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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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诺说自己,从二十岁到四十岁,好像只做了两件大事,一是为一个电视剧写了个烂歌词,(哪部?有点好奇)二就是娶了朱天心,或者说嫁给朱天心。他是很以朱家女婿为自豪的,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充满了浓厚文学氛围的家庭啊!且亲人之间彼此懂得尊重各自的选择和自由。朱氏三姐妹,大姐天文是个单身贵族,二姐天心与唐诺育有一女谢海盟,现在谢海盟已通过变性手术变成了他们的儿子,三妹朱天衣结婚后与夫君过起了丁克生活。从家人各自不同生活状态的选择来看,这个家里的人活得舒坦而自由,真真难得。
在唐诺大量阅读的那些年里,写过球评,朋友的出版社邀请他当过编辑,而读书始终是比这些更重要的事。那二十年,围绕在他身边的亲人朋友,大多是台湾文坛上响当当的人物,许知远问他:当时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暗淡,因为身边的光太强了。他说没有,他觉得他一直是这些亲朋好友的受众,从他们身上不断地吸收能量,自己的阅读体验也在与他们的交流中有所不同,最重要的是,书中的那个世界,细节性太丰富太有趣,阅读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虽然有时会沮丧,看到身边亲人提笔而写,仿佛毫不费力,而对自己却是艰难的事,但是当一个读者的幸福,时常会让他忘记这些沮丧。
当一个人保持长期大量阅读,十年二十年坚持下来——对了,阅读这件事儿,对唐诺而言,就是他的生命过程,无所谓坚持不坚持,就像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书籍是他每日必须进食的粮食而不是营养品。所以,这样自觉性的阅读必然带来大量的思考,日复一日的思考,哪怕一开始并没有怀着想要书写的目的,终有一天,思想也会冲破脑袋的樊篱,想找到一个载体表达出来。唐诺45岁开始写作他的第一本书《文字的故事》,就是二十多年思考积累的结果。经年累月,某些深思过千遍百遍的东西,自然而然地跃然纸上,一些读过多次的书,熟悉到就像自己的邻居。在他40岁开始书写之后,到今年刚好20年,他的书写像他曾经的阅读一样,未曾停过。而且他是把读与写完全分开的一个作家,写作是除了纸笔,再无他物,阅读时就是单纯的阅读。他与朱天心都是咖啡馆作家,每日像去公司上班一样准时去各自的咖啡馆报到,一写一个上午。台湾有人说,看到他们这样写作觉得自己浪费光阴是件特别羞耻的事。
这本书同他过往的写作一样,是从他喜欢的作家喜欢的书开始的。米兰·昆德拉的《告别圆舞曲》,昆德拉只是一个切入口,与这一篇中其它提到的作品一样,这是他对“尽头”这个概念表达的开始,我极喜欢他书前说明中的一句话:极限的思索,让人晓得自己其实可以更好。
所以管他来年能读多少呢,管他终点会在哪里呢,我此时充满热情地计划新的一年,只希望来年过得更愉快些。
小草在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