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喘息声变成一片粗哑刺耳的嘈杂声和呻吟声。
他用低沉、谦恭而又忧郁的嗓音抱歉道。
森林里空气要凉爽些。他的咙喉焦干而疼痛。
将军抬起他红润、热汗淋漓、醉意矇眬的脸,透过从烟卷飘散出来的黄色烟幕,沉重地凝视着独自躲在墙边的牧师。
就连那个巨大、炽热、耀眼、威严的太阳也在持续地衰亡,最终还将摧毁地球。
此刻她空虚懒散地坐在那里休息,带着一种呆滞的好奇观看纸牌赌博。
一块殷红的血斑正沿着衬衣前襟迅速向上蠕动,像一只巨大的海怪升起来要吞食他。他中弹了!鲜血像无数条拦阻不住的红色蠕虫从裤管上一股股流下来,在地板上汇成一汪血泊。
他有一种被困住的恐惧感,突然感觉非常冷、非常虚弱,不禁颤抖起来。
也就这么转瞬即逝的一两秒钟,一切又都变成玫瑰花瓣似的粉红一片,随后便是一团漆黑与深不可测的死寂。
大腿内侧的缝线就像细碎的鱼齿啃噬着他的肌肤。
能干而敏捷,做事严谨且富有才智。她喜欢管事,总能处变不惊。她成熟而独断专行,从不需要他人帮忙。
上校困窘地涨红了脸,他瞪着两人,一脸冰冷、不肯宽恕的憎恨。
你有根深蒂固的焦虑情绪。你又不喜欢偏执狂、恶棍、势利小人和伪君子,一想到被掠夺、被剥削、被贬低、被羞辱、被欺骗,你就满怀敌意。痛苦使你沮丧,无知使你沮丧。
说你是个躁狂的抑郁症患者。
救生衣没能充气,是因为米洛取走了充气膛里一对二氧化碳充气筒,做草莓和碎菠萝冰淇淋苏打水供应军官食堂了。
最大的乐子还是驾着飞机嗡嗡掠过约塞连的帐篷,或者咆哮着从海滩游泳者的头顶低低飞过,任凭螺旋桨卷起强劲的气流,在海里划出一道道黑浪,打起一片片水花,飞机过后良久才落下。
开始恨你,我很快就会认真考虑把这个瓶子砸到你脑袋上,或者用那边那把猎刀戳进你的脖子。
谁会替他抵挡仇恨和欺诈,抵挡野心勃勃的人们和那大人物妻子的刻薄势利,抵挡牟利者肮脏下流的轻蔑和专卖劣质肉的态度友好的邻家屠夫?
能够一连几个小时埋头于一件无足轻重的工作而不感到烦躁和无聊,不知疲倦,像个树桩,也几乎跟树桩一样不声不响。
他从不加快或者放慢速度,从不疲倦,从不暂停一下他那细致严密、有条不紊而单调乏味的工作的进程,除了带着一脸狂热的恶作剧神情斜眼瞟一下约塞连。
她们小巧而柔软的屁股和乳房在他用手抚弄时那种淫欲、堕落的习惯性感觉。
他驾着就剩一个引擎的飞机,一声巨响跌落在狂风怒号、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此刻天空中黑云翻腾,电闪雷鸣。
等海空救援艇冒着狂风和泼洒的雨点前来营救他们时,奥尔的筏子早已无影无踪。
等待着奥尔随时出现,又生了火,为他把帐篷烧暖。那炉子非常好用,火焰熊熊,烧得极旺,而且可以随意调大调小,只要拧一下奥尔最终修好的活栓就行了。外面下着小雨,沙沙的雨点轻轻敲打在帐篷上、树上、地上。约塞连烧好一罐热汤,给奥尔预备着,可是等来等去,最后只好自己吃了。
一边把透湿的巧克力条一块接一块地塞进他龇着牙傻笑的嘴里,一边尽忠职守地划着那把毫无用处的浅蓝色小桨,穿行于闪电、雷鸣和暴雨中,身后还拖着那根装了干鱼饵的钓鱼线。
其他军官的呈文总是写得浮夸、虚饰、模棱两可。别人的错误一定是可悲叹的,规章制度从来都是严苛的,他的数据绝对不是得自可靠的出处——永远是源自。佩克姆将军经常受到掣肘,事情常常责无旁贷地落到他身上,他行动起来时常是万分勉强。他从来没有忘记黑和白都不是颜色;如果他的意思是口述,就绝对不会用口头一词。他能流利地引用柏拉图、尼采、蒙田。
于是以一番激励人心的演讲结束了简令下达。他的所有直觉都告诉他,这段结束语精彩地展现了他的雄辩口才和机智敏锐。
他对上级军官挑衅地咆哮,甚至对少校也不收敛;他粗野傲慢,满嘴污言秽语。
如此他便可以满腔仇恨地双手紧握这挺威猛的五十口径重型机枪,向所有压迫他的恶魔疯狂扫射。
他欣赏护士白皙的长腿和柔软的美臀;他冲动而粗鲁地拥抱她的时候,常常忘记她腰部以上的身体十分纤细而脆弱,无意中把她弄疼了。薄暮时分,他们躺在沙滩上,他喜爱她那种慵懒顺从的态度。
他喜欢用手指松松地握住她的脚踝,并用指甲背轻柔、怜爱地抚弄她洁白光滑的大腿上那有着细细的绒毛的皮肤,或者迷蒙地、感觉愉悦地、几乎是无意识地把他的手沿着她贝壳般的脊骨向上滑,直伸到胸罩背后的松紧带下面——她总是穿着两件套泳装,把她那奶头长长的娇小乳房兜住、遮起。他喜爱达克特护士宁静而又满足的反应,她十分自豪地把这种对他的依恋感展现出来。
在她眼里,自己的身体是这么熟悉而又平凡,她都迷惑不解了,男人竟能从中得到神魂颠倒的快乐,他们竟有那么强烈、兴味盎然的欲求。
他们鲁莽、幼稚、投合、天真、放肆、恭顺而又粗野。他们愚钝,从不抱怨。
不懂得内省和自我抑制。
以至于饥渴地走街串巷寻找露西安娜——她的笑和那隐秘的伤疤他从来不曾忘记。他也没有忘记那个嗜酒如命、头发凌乱、眼睛模糊的荡妇——她的白色乳罩总是不胜负荷,橘黄色绸衫老是敞开着。
绝望啮噬着他。幻觉困扰着他。他想要达克特护士——她的裙子高高撩起,修长的大腿一路赤裸到屁股。
不但睡眠给搅黄了,人还差点被吓成哭哭啼啼的大傻,他恨得牙痒痒的,不禁怒火中烧。他狂怒得失去了理智,一心要跟他们拼个死活。
他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双手捂脸,鲜血从指缝中一股股流出来。
几乎不需要任何诀窍,就可以把恶行说成美德,把谣言说成真理,把阳痿说成禁欲,把傲慢说成谦卑,把劫掠说成慈善,把偷窃说成礼遇,把亵渎说成智慧,把野蛮霸道说成爱国主义,把残忍说成正义。
邓巴惊恐、战栗的声音吓得他浑身瘫软,而那从头到脚包缠着石膏和绷带的一身雪白的士兵在他眼里是那么熟悉,那惨白和恐怖同样叫他浑身瘫软。约塞连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奇怪的颤音。
一阵深深的忧虑掠过米洛率真朴实的脸,他沉思般地抓挠着红褐色小胡子的尖角。
近两百名疲倦、憔悴又沮丧的空勤人员提着降落伞包,阴郁地、一动不动地聚成一群,站在简令下达室外面,面无表情地盯着不同的方向,神情呆滞而委顿。
他的眼睛在呆呆静立、虚弱无力的身形的迷宫中急切而狂乱地搜寻着,终于看见了约塞连,不禁一阵狂喜,随后他的嘴就惊骇万分地慢慢张开了,因为他注意到约塞连疲惫肮脏的脸上鲜明地流露出深沉而麻木的绝望神情。
牧师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下巴开始颤抖。他的眼睛充满泪水,他在哭泣。
牧师被上校具有攻击性的言辞和语气吓呆了,他又惊愕又困惑。
等他爬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已经是踉踉跄跄、气喘吁吁了。
他怒不可遏,对于这一天的遭遇,他有生以来还从未这样愤怒过。他高傲地穿过大楼宽敞、回声飘荡的门厅,胸中怨恨沸腾,极想报复。
他慢慢转过脸来对着牧师,显得十分不快、极不耐烦。牧师非常紧张,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话。
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刺耳尖叫,抓起一把土豆削皮器就要刺死他。
抓住她的手腕制服她,嘴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打得满嘴是血。她的头发乱蓬蓬地披散着,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眼泪哗哗地往下淌。她凶猛地跟他搏斗,乱抓乱打,完全处于非理性的狂乱状态,而每次他试图解释时,她都是野蛮地咆哮着、咒骂着,尖声叫喊:“畜生!畜生!”她力气大得出乎他的意料,他都站不住脚了。
凭着她疯狂的决心,她将能制服他,把他压倒在地,无情地一条条撕成碎片,她干的这一切只为了根本不是他犯下的一桩滔天大罪。他们疯狂地厮打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胳膊扭缠在一起僵持在那里,这时他真想喊救命了
痛苦得双膝蜷曲缩成一团,干呕着喘不过气来。
对着他的太阳穴狠狠一下,砸得他头晕目眩,一条腿跪到了地上。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脸整个麻木了。
她仍然在凶暴地乱踢乱抓,骂个不停。她总想狠命咬他一口,于是咧开粗糙、肉感的嘴唇,露出牙齿来,活像一头发怒的无所不食的野兽。既然她已被制伏在身下,他便开始考虑怎样逃跑才不至于再遭袭击。他能感觉到,她向两侧分开而拼命挣扎的大腿和肌肉紧张的膝盖紧紧夹着他的一条腿,并对着它剧烈摩擦着。他突然生出一股欲念,不禁很是羞愧。他意识到,她那结实、撩人的少妇肉体搂抱、拍打着他,就像一道湿润、流畅、甜美而不可遏止的潮水。她的肚腹直直地挺着,温暖、活力洋溢而富有弹性的双乳向上高高耸起,强劲有力地顶着他,充满了甜蜜而险恶的诱惑。她的呼吸炽热灼人。突然之间他意识到——虽然他身下的疯狂扭动没有丝毫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