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风诗家是个什么东东?

疫情期间居家无事,选了几首格律没大问题的拙作,投给一个冠名为“某某杯”的全国诗作大赛,居然得了个“十大禅风诗家”的奖项,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且不论这个赛事及“十大”的含金量如何,还是要感谢主办方的辛苦和“慧眼识珠”,让咱终于也跻身“十大”之列一回,总算可以得意一宿啦。碾转反侧间却搞不明白:这禅风诗家是个什么东东?

搜遍网络,多有“禅风”招牌,却无“禅风”词解。看来这“禅风”确实是个神秘的古董了。退而求其次,拆开来看看。禅,是指人类锻炼思维、生发智慧的一种生活方式。来源于印度词汇jana,汉语音译为“禅那”,是从人的本能出发的修行方法。风,这里应当是指风格了。“禅风”合起来解释,大约就是对道从悟来、心如止水、虚灵宁静、返璞归真的思维风格的总称。

禅与佛有缘,我与佛无分。大凡与佛挂钩的东西,总有那么一丝空灵。此外,像佛性、佛系等词汇,与禅风相近又有所不同。脱离宗教原意,佛性是指无欲无求、心如止水,凡事无所谓,不走心的生活和工作态度;佛系的意思是不争、不抢、不强求,不注重结果,看淡一切的处世态度。显然,披上宗教神秘外衣的禅风一词,被赋予了超脱潇洒的古韵,更为高大上些。

禅风作为一个代名词,早已脱离了“五家七宗”禅的原意。用于诗词创作应该是指对善于运用点染、虚实、疏密、动静、浓淡、雅俗、巧拙、曲直、隐现和离合等手法的诗人或者作品的统称。这类作品里往往可见清幽空旷、隐讳曲折、不离不即、婉约含蓄和浓淡兼施的手法及意境,给人一种清新舒畅的快感。现在禅已脱离了其本意,成为一种时尚、一面招牌。国学要讲禅、茶道要悟禅、书画不离禅、武士要修禅、商家也爱禅。

由此,来个禅风诗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事实上古诗词里有佛意禅风的作品很多,我们不妨挑几句欣赏一番。“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月出惊飞鸟,时鸣春涧中。”王维以花落、月出、鸟飞的动,衬托出了山涧的静;“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则以以实写虚的手法,把虚幻的愁物化为东去的春江水;姜夔的《扬州慢》:“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前一句质朴直白,后两句工巧精致,桥曲、水摇、月静的画面油然而生。

再看看清朝袁枚的小诗《苔》:“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亦学牡丹开。”仅仅20个字,既是对微小生命的赞美,更表达了众生平等的佛理禅意,不失为禅风诗的经典。后人将他与盛唐著名诗人王维并称为“诗佛”也就不奇怪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参透了水云雨的因果转化规律,看淡了人生的喜悲荣辱,才有了佛的善根禅的意境;疾病缠身的白居易一句:“浩气自能充静室,惊飙何必荡虚舟?”这是返朴归真顺乎自然的心声,离修行成仙不远矣。

北宗禅的创始人神秀大师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南禅宗六祖慧能大师则认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些大师级高僧的偈子诗,才是真正的禅风诗,对佛与禅的领悟更深,反映了与众不同的境界。三十年行伍生涯,我对于佛道儒医算是七窍通了六窍。初学格律诗词几年,也仅得了个皮毛。平仄无误,押韵无错,就阿弥陀佛了,哪还顾得上意境锤炼,更别提追求什么禅风之类的风格了。

好奇的是,评委们怎么就认定我的作品有“禅风”呢?反复分析我选送的六首习作,发现有四首共四次用到“仙”字,不是真仙也如仙了。如:“自在林中多自在,逍遥谷里有神仙”、“不羡青莲诗句好,谁人知我是真仙”、“春来冬去闹新年,畅美湘西别有仙”和“四时自在云山碧,七秩逍遥杏苑仙。”再加上一句“兰亭醉酒登山寺,杏苑擎旗上鹤楼”,“山寺”、“鹤楼”或许能给人梵音法曲的联想,这两项估计也能加分不少。词穷焉知非福?衰人也有转运时,这倒也与佛学禅理相吻合了。

话说回来,是什么风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写出心声;得什么奖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诉出真情。诗言志,这个志,既包含志向,也包括志气。因此,在遵循诗词创作的基本要求和基本格律的前提下,无须刻意地去追求某种风格,更不应该去迎合诗外的一些因素。如果把诗外的东西,包括参赛评奖之类的,看的太重,就会迷失自己,最终也会失去创作的激情,降低创作的质量。

清人赵翼说的好:“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元好问也说:“万古文章有坦途,纵横谁似玉川卢?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管他诗佛、诗圣、诗仙也好,诗骨、诗杰、诗狂也罢,都是过眼云烟,即便是诗词创作最为繁荣的盛唐时期,留下的作品也不过五万余首,做好自己就是最大的成功。像什么风格就什么风格,一切顺其自然,阳春白雪、瘦马西风,有何不妥?

“十大”名号本为空

佛性禅意靠天性

超凡脱俗才是梦想

尘缘未了

何以谈禅论道

淡定 淡定

逐香追影听禅风,

独倚荷亭叹韵穷。

自有菩提生慧目,

红尘缘尽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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