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父与子》屠格涅夫(下)

【原文】
在一张小小的纸片上,是用铅笔急急忙忙写下的几句:再见了,我们再也不会重逢了。我不是因为高傲而离开——不,我别无选择。昨天我在您面前痛哭的时候,如果您对我说一个字,哪怕就一个字——我就会留下来。您却没说出这个字。看来这样更好……永别了!

一个字……噢,我真是个疯子!这个字……昨晚我噙着泪重复了多少遍,我临风白白地诵了多少回。在空旷的原野我呼喊过多少次……可我没对她说出这个字,没对她说,我爱她……那时我连这个字的音都发不出来。我在那决定命运的小房间和她相见的时候,还没有明晰地意识到我的爱情;当我和她哥哥茫然难堪地默然相对而坐时,爱情在我心底还未醒来……几分钟后,当我被可能发生的不幸而吓住时,当我开始寻觅她,呼唤她时,爱情才以无法遏止的力量爆发了……可为时晚矣。“可这是不可能的!”有人会对我这样说,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可能的——可我知道这是事实。如果阿霞身上有一丝卖弄风情的影子,如果她的处境不是那么尴尬的话,她是不会离开的。她不能忍受任何别的女孩所能承受的,这一点我没明白。在那灯光已灭的窗前我最后一次见到哈金时,我的魔鬼阻止我说出已到唇边的表白,我本可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便从手中滑脱了。


二十二

【我的书评】
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为什么在我生命中最该成为过客的那个你,却在我未来的记忆里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迹?


【原文】
几年之后,有一次我在国外,瞥见车厢里一个女人的面容,她的脸使我鲜活地忆起那不可磨灭的容颜……可我大概是被偶然的相似欺骗了。阿霞在我记忆中依然是个少女,一个在我风华正茂时认识的少女,依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的样子,斜靠在低低的木椅椅背上。

【我的书评】
你以为一切都是没选好,
得到的和想要的对不上号,
你以为时间可以重来,
换个人当主角,
爱情就会天荒地老,
你不知世界上谁对你好,
为了你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不管你混得好不好,
是否给她荣耀,
她都愿意为你操劳,
陪你到老,
有个爱你的人不容易,
你怎能如此伤她的心,
你为何不去好好珍惜,
当错过了失去了忏悔的你,
是否还能换回那颗善良的心。


【原文】
不过,我也应当承认,我并不曾为她而伤感好久;我甚至以为,命运没有让我和阿霞结合,是一个好的安排;我安慰自己,可能我和这样一个妻子生活也不见得会美满。那时我还年轻——将来,短暂如流水的将来,对我而言似乎是无限的。“难道过去了的一切就不会再来,不会更好,更美妙吗?……”我想。我认识了其他一些女人——可被阿霞唤起的那些感觉,那炽热、细腻、深沉的感觉已经不复再来了。不!没有一双眼眸可以替代那对曾深情款款望着我的眼睛,没有一颗贴在我胸口的心,使我的心那么快乐,那么甜蜜得发慌!我注定要无家可归,孤苦伶仃,过着无聊寂寞的日子,可我像保存圣物一般,收藏着她那些小纸条和一朵枯萎的天竺葵——就是她那次从窗口扔给我的那朵。这朵花至今仍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可那只抛花于我的手,那只我仅此一次紧紧贴在双唇的手呢,也许早就在坟墓里腐烂了吧……我自己呢——我自己又怎么样呢?我留下了什么?那些怡然幸福和忧虑不安的日子,那些自由奔放的理想和追求又留给我什么?那枝小小的草花散发出的淡淡馨香比人的所有喜悦和哀伤存在得更久——也比人本身存在得更久。


《父与子》

序言

我幻想着一个阴沉、粗野、高大、一半脱离了蛮性、坚强有力、凶狠而又直爽,但无论如何注定要灭亡的人——因为他无论如何是站在未来的门口

帕维尔穿戴考究,派头十足。年轻时他是社交界的风流人物,有名的花花公子。为了追逐P公爵夫人,不惜辞掉军职,一直追到国外。十年的光阴被虚掷在情场上,失恋后一蹶不振,落得孑然一身,只得住到尼古拉的庄园里。即使在穷乡僻壤,他也不愿意降低自己的身份,生活是按英国方式安排的,他仍然保持着绅士的派头,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高贵”的香味,不过他的灵魂极端空虚,除了回忆,没有剩下任何东西,无异于行尸走肉。可是巴扎罗夫却完全相反,他穿着随便,不修边幅,朴实无华,不拘礼节。当他作为阿尔卡季的客人来到玛丽茵诺,第一次出现在读者面前时,只见他身材高大,前额宽阔,脸孔又长又瘦,鼻子上扁下尖,一脸沙土色的络腮胡子,穿着一件带穗子的又长又大的外衣,酷似《欧洲导报》带着鄙夷的态度描绘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穿着农民衣服”的“客人”。在他身上只有自信和智慧,绝无丝毫贵族气息,而且他的基本形象自始至终保持不变。
然而,作为平民知识分子和“子”的代表的巴扎罗夫跟作为贵族的“父”的代表的帕维尔最根本的对立是思想观点的对立。帕维尔是个贵族自由主义者,他宣称自己“具有自由思想和热爱进步”。较之一般的贵族,他的确具有进步的一面:他多少读过几本书;在参加选举时,还“偶尔用他那自由主义的狂言逗弄和吓唬那些旧式的地主”。他跟果戈理笔下的泼留希金是不同的,有人说他像莱蒙托夫笔下的毕巧林。总之,他是“凝乳”,而不是一般的牛奶。也就是说,他是贵族中的精华。不过他在世界上最尊敬的只有贵族和贵族作风,认为贵族作风是一种原则,宣称“在我们的时代,只有不道德的人或者空虚无聊的人才能够不要原则地活着”。他特别推崇英国的贵族,认为“贵族把自由给了英国,并且支撑着英国”。他还把贵族的两种感情——个人的尊严感和自尊心看成社会的福利和社会结构稳固的基础,显而易见,帕维尔是贵族制度的一个忠实的维护者。然而巴扎罗夫却截然相反。他是个“用批评的观点看待一切的人”。在跟帕维尔的几次交锋中,他公开地、明确地宣布,他不信仰任何原则,鄙视贵族作风,对作为贵族制度基础的村社以及上层建筑进行了嘲笑和抨击,并且在否定贵族原则的基础上,提出了否定一切的主张和改造社会的任务,指出把社会改造好了,精神上的疾病自然可以得到医治。巴扎罗夫的到来,极大地震撼了基尔萨诺夫兄弟,动摇了他们的信念。尼古拉不得不承认自己成了“落后分子”,贵族的“黄金时代过去了”;帕维尔在跟巴扎罗夫的决斗中不仅大腿上挨了一枪,而且精神上受到沉重的一击,他也不得不承认,“巴扎罗夫指责我有贵族派头的话并没有错”,后来索性出国了。对于基尔萨诺夫兄弟来说,对于贵族制度来说,巴扎罗夫的确是个“类似普加乔夫”的人物。

当然,巴扎罗夫也是个自相矛盾的人物。他的“否定一切”的虚无主义固然充满了革命精神,但无疑带有严重的偏激情绪;他跟下层群众固然有某种天然的联系,但毕竟跟他们还有相当的距离;他对奥金佐娃的爱情固然可以找到某种共同的思想基础,但毕竟是不现实的;他对科学实验固然非常重视,但却在一次尸体解剖中疏忽大意,感染身亡。不过这些矛盾都可以从形象本身和作家本身找到原因,得到合理的解释。从形象本身来说,这是一个成长中的平民知识分子,是一个“过渡的典型”,甚至是个“奇怪人物”,因此这一切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从作家本身来说,屠格涅夫在政治上是个渐进主义者。尽管这部小说是“反对把贵族作为进步阶级的”,但他并不赞成革命民主主义者的“农夫民主制”。他认为自己的主人公“站在未来的门口”,是“注定要灭亡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巴扎罗夫身上的矛盾是作家本身矛盾的反映。

《父与子》发表之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虚无主义者”一词变得尽人皆知,甚至成了“革命者”的代名词。1862年俄历5月作家回到彼得堡时,适逢阿普拉克辛商场发生火灾,一个熟人对作家说:“请看您的虚无主义者干的好事!放火烧彼得堡!”两个对立的阵营内部都存在着两种针锋相对的意见。反动阵营有人对作者大肆攻击,而特务机关“第三厅”却在1862年的奏章中说:“为公平起见,必须提及:名作家伊万·屠格涅夫所著《父与子》一书,于世道人心确有其良好影响……屠格涅夫通过此一著作……以含义刻薄之名词‘虚无主义者’,对我国一般少不更事的叛乱分子痛下针砭,使唯物主义谬说及其代表人物同受震撼。”进步阵营有人认为小说是对革命民主主义者杜勃罗留波夫的歪曲和攻击,而革命民主主义批评家皮萨烈夫却对小说做了比较公正的评价:“巴扎罗夫是我们年轻一代的代表;他身上集合了那些零零碎碎地散布在群众中的特点,因此,这个人物形象能够鲜明清晰地浮现在读者的想象之中。屠格涅夫对巴扎罗夫的典型作过深入的思考,他对它的了解之正确,是我国任何一个年轻的现实主义作家所不及的。”

正文

他花白的头发理得很短,闪闪发亮;面色虽不好,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五官端正得就像一件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岁月的沧桑依然遮盖不住它主人早年惊人的英俊:那双黑亮的眼睛尤其漂亮。阿尔卡季伯父的外表既有贵族的高雅,又有年轻人的挺拔,还透出一种成年人少有的潇洒飘逸的神情。

阿尔卡季的话音开初还有些发颤:讲这番话时,他觉得自己心胸宽阔,又多少有些像对父亲说教。一个人有时也被自己的声音强烈地感染,越往后阿尔卡季的声调渐渐坚决,到最后简直是绘声绘色。

这是个约23岁的少妇,她肌肤白皙,秀发浓黑,长着乌亮的眼睛和柔嫩的纤纤玉手,红润的嘴唇孩子气地略略上翘。她身穿整洁的花布连衣裙,圆润的肩头披了条浅蓝色的新三角头巾。她端来一大杯可可茶,摆放在帕维尔·彼得罗维奇面前,由于羞怯,她细嫩的靓脸上浮现一团红云。她低垂着眼帘立在桌边,双手的指尖稍稍触着桌面,那神情似乎告诉人们她很不好意思,不该到场,同时又像是在申明:她有权来这儿。

【我的书评】
巴扎罗夫只是作者迷惘的产物,屠格涅夫知道旧有的一切已经维持不住了,但是他又觉得新的事态只能变得更糟糕,因而他塑造了一个巴扎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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