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序幕
太阳伴着兄弟的群星,
依古调奏出竞赛的歌声;
用它震响如雷的运转
走完已经规定的行程。
奥秘难明的宏伟巨制,
景象的壮丽振奋天使,
像太初一样赫赫炀炀,
谁能够对它加以诠释!
壮丽的地球四向回旋,
速度迅疾得难以言传;
深沉的夜色昏昏惨惨
与天上的明光长相递嬗;
大海涌动,气势壮猛,
从礁岩深处激荡翻腾,
礁岩和大海随同天体
永远迅疾地一起运行。
一阵阵暴风相竞咆哮,
反复地登陆又翻回海道,
凶暴地结成一条链子
极为深广地撼动周遭。
肆虐的电光霍霍飞迸,
照一条天路给予雷霆。
主啊,您的天使在敬礼,
敬礼白昼的缓缓运行。
天上他探索明星的煌煌,
地上他追求绝顶的欢畅,
如今他对我纵感到迷惘,
我很快会使他心明眼亮。
悲剧第一部
啊,我已经孜孜不倦
对哲学、法律连同医典,
令人遗憾地还对神学,
全都进行过彻底钻研!
照旧是可怜的蠢材一个,
又何尝明智稍胜当年!
我愿能攀上峰顶,
笼着你那柔媚的明光,
围绕着山洞共精灵飘拂,
在黄昏之际的草野徜徉,
摆脱开一切知识的瘴雾,
让你的清露沐我以健康!
唉,我还要蹲这囚监?
这些污浊可恨的窗眼!
透过这些彩绘的玻璃,
明媚的天光都变得昏暗。
把人困住的四壁书稿,
直堆到穹隆高高的顶端,
这蠹虫所蛀,灰尘所覆,
外面还熏了一层油烟。
玻璃杯、铁罐四周堆砌,
到处填塞着各种仪器,
中间还夹着祖传的家什——
我的天地哟,这也叫天地!
还用问为什么我的心怀
在胸口憋得百无聊赖?
为什么一种无名的痛苦,
使我的一切生机窒碍?
撇开搏跃生动的自然——
你内心就会产生威力,
像心灵来与心灵交谈。
穷思苦索是毫无用处,
解不透这些神圣的符箓。
在我身旁浮动的精灵,
听见我的话就请答复。
啊哈,立地就喷出灵爽,
在四肢百体中顿时流荡!
人生的福祉神圣清新,
在神经血管里奔腾滚烫。
作符的可是一位天神?
它使我内心的暴躁安详,
在空乏的心里注满欢畅,
还给我注满神秘的本能,
展示出周围造化的力量。
朝霞中涤净尘俗的襟怀!
我已经感到力量的提升,
像新酿的酒浆烧烫全身。
我有了敢于入世的心胆,
去承担人世的苦乐悲欢,
也敢于去和风暴搏击,
嘎嘎的破船中也不惊颤。
云生头顶,
月隐光焰,
灯在熄灭,
雾在蔓延!
阴风从房顶扑下
袭向我身边!
我觉出你在飘荡,应召的神灵,
现形!现形!
啊,我的心憋紧!
全部感官开敞,
承受这新的感情!
我有意全心皈依!
你必须现形!哪怕要我的性命!
抓起书,神秘地念着地神的符咒
红光闪处,地神在红光中显现
地 神
谁在呼唤?
浮士德(背身)
可怕的外观!
地 神
你硬是要把我召唤,
老在我辖境上纠缠,
可如今——
浮士德
从你那一堆小小的灰中
吹出奄奄一息的焰火。
假如你口味就这个水准,
赞赏的会有孩子与痴人,
反正话不自深心流出
绝不会引得心心相印。
假如你说话态度严肃,
辞藻有什么必要追求?
你的话纵说得天花变现,
里面折叠着人世的花边,
也只如秋风吹动败叶
飒飒啦啦地听着心烦!
幻想原先飞翔得勇敢,
满怀希望向永恒扩展,
当幸福被时间的漩涡淹没,
这才满足于狭小的空间。
忧愁又立时巢进心腑,
在那儿搅起无名的痛苦,
不安分地搏动摧戕安乐,
永远隐身于时新的装束,
朦胧中困顿凄凉地瞎跑?
带齿轮、辊筒、曲柄、圆盘
这些机械也竟来嘲讪:
心中的浪涛就逐渐平静。
我已被推向茫茫的大海,
脚下光灿灿波平如镜,
神威压不倒人的尊严。
面对那黑洞不要颤抖,
使拘谨的客人满怀欣喜。
杯上的彩绘精工富艳,
饮者要赋诗来吟咏画面,
再将满杯酒一饮而尽:
我想起多少青春的夜宴。
不想借画面来卖弄机敏,
只给你斟满绛色的汁液,
这汁液使人极易醺沉—
城门前
对着永恒的落日的霞光,
看万壑凝幽,群峰生焰,
银水流向金色的大江。
荒山野岭和一切山沟
再不来阻挡我的仙游。
我赶去啜饮永恒的光辉,
身后黑夜,身前是白昼,
头上青天,脚底是洪流。
美梦正酣时太阳消隐。
当听到没入蓝天的云雀
唱给我们袅袅的歌声,
当看到展开翅膀的苍鹰
盘旋在那峭岩的松顶,
当看到越过旷野和湖泊
有白鹤正向故国飞行:
一个耽于粗俗的情欲,
执着的感官把人间抱紧;
另一个脱出祖传的境界,
顽强地想要超脱凡尘。
风吹凉意,夜幕降临;
人到了黄昏才看重家庭